第148章 幽冥の契り(2 / 4)

是一阵风。

“大阪城里的米,还够撑几合啊?” 秀康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比帐外的寒风更刺骨。(注:合,极小的容量单位,此问极具羞辱意味)

速水守久强压怒意,躬身道:“秀康公说笑了。在下此来,是为商议迎奉天皇陛下巡幸之大事,关乎国体……”

“有区别吗?” 秀康终于抬起眼,目光在速水守久脸上一扫而过,如同审视一件物品。他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说,你此刻站在这里,和你当初在甲斐听闻关东有变时……所做的选择,有区别吗?” 他并未点明“逃跑”二字,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和审视的目光,比直接斥骂更令人难堪。

速水守久脸色一白,喉头哽咽,竟一时语塞。秀康却已懒得再看他,倏然起身,对前田庆次随意挥了挥手:“庆次郎,辛苦。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罢,也不等速水守久回应,便径自向帐外走去,只丢下一句:“跟我来。”

帐外寒风依旧,秀康引着速水守久,沉默地走向营地深处一座灯火通明、气势森严的大屋。那屋宇在连绵营帐中宛如鹤立鸡群,又似一头蛰伏的巨兽。

越靠近那大屋,周遭把守的旗本武士便越是令人心惊。这些武士身形皆异常高大魁梧,望去竟无一人低于五尺七寸,更有甚者几近六尺。他们并未佩戴面具,但每一张面孔都如同岩石般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一种经历过极度饥寒与残酷训练后特有的、对痛苦近乎麻木的沉静。他们默然按刀而立,身形稳如磐石,那脚跟深扎于地、脚尖微微外撇的站姿,与当年在破庙中逼得井伊直政无从下手的“饿鬼众”如出一辙,沉凝如铁的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肉食者……饿鬼道……” 速水守久心头凛然,知晓这必是羽柴赖陆亲手调教、以悍勇闻名的亲卫“饿鬼队”。他早已听闻这支队伍的可怕——并非茹毛饮血的鬼怪,而是经每日四个时辰披甲搏杀,两个时辰徒手格斗的残酷锤炼,从尸山血海中遴选出的修罗。其甲胄内衬是浸油熟牛皮,比寻常竹片衬厚上三倍,能硬抗太刀劈砍;其内脏经“抗打训”千锤百炼,耐撞非凡。

尚未至门前,一阵轻微却极有韵律的金铁交击之声便已清晰传来,其间夹杂着靴底快速摩擦地板的声响与几句语调急促的异邦言语。

秀康掀帘而入,暖风裹挟着一股皮革、钢铁与淡淡汗味扑面而来。速水守久紧随其后,抬眼望去,不由怔住。

只见厅堂中央,两名南蛮人正手持细长的利剑,相互对峙。其中一人红发碧眼,另一人则褐发褐眸。他们身着极其怪异的服饰:脖颈处围着硕大而挺括的雪白轮状皱领;双臂的袖口在肩部夸张地膨起,形似灯笼,而下半截却紧贴手臂。

二人步伐灵动异常,忽进忽退,手中细剑多以突刺为主,动作迅疾如电,剑尖破空发出“嗤嗤”轻响,却极少见大力劈砍。那与其说是战场搏杀,更像是一种精巧而危险的舞蹈。

独眼的伊达政宗斜倚在一旁,仅存的右眼饶有兴致地眯着,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下巴。他身旁的案几上,随意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杯中清水微漾,竟浸泡着一只以羊脂白玉精心雕琢、并嵌有一枚猫眼石为瞳仁的假眼,在灯火下流转着诡异而奢靡的光泽。

速水守久目光扫过厅内角落,见几名南蛮人正围坐分食。其中一人——正是传闻中那气度沉凝的老神父——正不疾不徐地使用一柄小刀与一柄双齿的小叉,将肉块切割后送入口中,姿态颇为雅致。而其余几人则显得粗放许多,或直接以手抓取肉食大嚼,或用餐刀尖端剔牙,显得随意乃至粗野。

就在此时,居于上首主位的身影微微抬手。速水守久这才注意到,羽柴赖陆一直静坐于阴影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只见赖陆指尖轻动,伊达政宗立刻会意,无声地直起身子。那两名比剑的南蛮人也即刻收势,躬身退开。厅内霎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于赖陆一身。

赖陆并未立刻言语,只是将目光投向速水守久,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肺腑。

赖陆公只轻轻摆摆手,待众人退尽,帐内只剩下赖陆、侍立其侧手按刀柄的结城秀康,以及垂首而立的速水守久。炭火盆中偶尔爆出一两点星火,映得赖陆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庞晦明不定。

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膝上的地图,目光落在代表大阪城的位置,沉默了片刻。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甲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