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不日将兵临函谷关,让韩王出兵牵制我军。”
赵姬的心沉了下去。吕不韦果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代地只是第一关,函谷关的烽烟,恐怕已在暮色中燃起。
咸阳宫收到蒙武送来的捷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异人站在章台殿的丹陛上,看着密信中“赵姬母子平安,韩聂被擒”的字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陈墨站在一旁,脸上也露出欣慰之色——嬴政平安,不仅是保住了秦王的血脉,更保住了“书同文”未来的希望。
“传朕旨意,”异人朗声道,“蒙武护驾有功,升为裨将军,赏黄金百斤;石匠等墨家弟子,各赏钱五十万,赐‘忠勇’称号。”他看向陈墨,“韩聂招供了吗?吕不韦与韩、魏、楚三国的具体谋划是什么?”
“回君上,韩聂嘴硬得很,只说吕不韦答应事成之后,割让秦国的南阳之地给韩国,其他的一概不说。”陈墨道,“但末将从他贴身的玉佩里搜出半张地图,上面标注了韩、魏、楚三国军队的集结地,都在靠近函谷关的边境,显然是想联合攻关。”
嬴傒出列道:“君上,当务之急是加强函谷关的防御!老臣愿领兵前往,死守关隘!”
异人点头:“便有劳王叔。另外,命李冰将军从蜀地调兵三万,沿渭水东进,增援函谷关;再派使者前往齐国、燕国,许以重利,让他们出兵袭扰魏、楚后方——吕不韦想合纵抗秦,朕便让他的合纵从内部瓦解!”
殿内的文武百官轰然应诺,声震屋瓦。陈墨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咸阳宫的晨光比往日更亮,那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书同文”字稿上,将“秦”“韩”“魏”“楚”等字的秦篆写法照得清晰无比,仿佛在预示着,这些曾经对峙的文字,终有一天会在同一片天空下,绽放出同样的光芒。
偏殿的“书同文”会议仍在继续,学者们已将常用字扩展到三百个,正争论着是否要为新字体定名。有人主张叫“秦篆”,彰显秦国的正统;有人则主张叫“大同文”,寓意天下大同。陈墨走进来时,争论声戛然而止。
“不必争论了。”陈墨拿起笔,在字稿的扉页写下“仓颉新体”四个字,“仓颉造字,本为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今日我们统一文字,不为彰显哪个国家的威权,只为让天下人能通心意,辨是非,这才是仓颉造字的本意。”
学者们纷纷颔首称是,继续埋头整理字稿。陈墨站在窗前,望着函谷关的方向,那里的烽烟虽未传到咸阳,却已在他心中升起。他知道,吕不韦的合纵之谋不会轻易瓦解,韩、魏、楚三国的军队已在函谷关下磨刀霍霍,而“书同文”的推行,也必将在这场刀兵相向中,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插着三支羽毛的急报,脸色惨白如纸:“君上!陈太史!函谷关急报!吕……吕不韦亲率魏、楚联军,已攻破函谷关外围防线,守将战死,关隘危在旦夕!”
异人和陈墨同时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一旦失守,联军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咸阳!吕不韦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备车!”异人猛地抽出腰间的秦王剑,剑刃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朕要亲赴函谷关!”
陈墨看着新君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昭王临终前的磁魂影像:“铁血未灭,文道难行……”他握紧了手中的“仓颉新体”字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场刀兵与文字的较量,终究还是要在函谷关的烽火中,见个分晓。
而在洛阳的吕不韦府邸,烛火彻夜通明。吕不韦站在地图前,看着函谷关的标记被属下用红笔圈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韩王、魏王、楚王,”他对身边的使者道,“只要攻破函谷关,秦国的河西之地归韩,河东之地归魏,南阳之地归楚——本相只要咸阳,只要那个眉心有血痣的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使者领命而去,吕不韦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咸阳的位置,那里仿佛有无数竹简在燃烧,竹简上的秦篆正在扭曲、变形,最终化作嬴政眉心那点刺目的红。他知道,自己与这个孩子,与陈墨的“书同文”,终将在函谷关的烽烟中,做一场彻底的了断。
函谷关的风,裹挟着硝烟的味道,已经吹到了咸阳的城墙下。陈墨站在章台殿的最高处,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手中的“仓颉新体”字稿在风中微微颤动。他不知道异人亲赴函谷关能否守住关隘,不知道吕不韦的合纵之谋能否被瓦解,但他知道,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书同文”的种子已经埋下,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