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腕的伤口上,眼神复杂,“还说……要你将项燕的遗孤一并带回咸阳,‘妥善安置’。”
“妥善安置”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陈墨心上。他太清楚嬴政的手段,所谓“妥善安置”,不过是将项伯作为人质,牵制楚地残余势力的借口。
“老将军,项伯年幼,经不起长途跋涉。”陈墨躬身道,“楚地初定,正需有人安抚民心,臣愿留下辅佐将军,待局势稳定再回咸阳不迟。”
王翦叹了口气:“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他将诏书递给陈墨,“你自己看吧。”
陈墨展开诏书,嬴政的笔迹凌厉如刀,字里行间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除了召回他和项伯,诏书中还提到要“彻查百尸洼密道之事”,甚至点了几个吕不韦旧部的名字,显然是对那卷“身世竹简”的余波仍有忌惮。
“陛下……似乎对百尸洼的事格外在意。”陈墨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最终还是将那卷记载嬴政身世的竹简交给了王翦,老将军当场便以“妖言惑众”为由付之一炬,但他知道,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陛下生性多疑,吕不韦之事本就让他耿耿于怀。”王翦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回去之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在李斯面前,不可轻易表露心迹。”
陈墨点了点头。他知道,返回咸阳意味着重新卷入朝堂的漩涡,李斯的算计,嬴政的猜忌,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吕不韦旧部,都将是致命的威胁。
“项伯……”
“我已替你向陛下奏请,让项伯暂留楚地,由钟离昧辅佐。”王翦道,“钟离昧已降秦,封为‘淮水都尉’,有他照拂,项伯会安全得多。”
陈墨心中一暖。老将军看似刚毅,实则心思缜密,早已为他铺好了后路。
“多谢老将军。”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王翦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无论何时,守住本心最重要。天下刚定,百姓经不起再一次战乱了。”
陈墨躬身行礼,转身走出中军大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项伯依然跪着的地方。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卷《孙子兵法》,看到陈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跟你去咸阳。”项伯突然开口。
陈墨愣住了。
“我父亲的批注里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项伯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异常坚定,“我要去看看秦国的都城,看看那个嬴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也看看你说的‘没有战争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陈墨看着少年眼中的倔强,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也坚信,只要辅佐嬴政统一天下,就能终结战乱,却不知这条路要付出多少鲜血的代价。
“好。”陈墨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咸阳。”
三日后,陈墨带着项伯踏上了返回咸阳的路。王翦亲自送到淮水岸边,老将军站在船头,望着他们乘坐的渡船渐渐远去,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
“祖父,您真的放心让陈先生带项伯回去?”王离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陛下对吕不韦旧部的事盯得那么紧,陈先生此去,恐怕……”
“陈墨不是吕不韦。”王翦望着滔滔江水,语气平静,“他心中装着的,是天下百姓,不是权谋算计。”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至于项伯……让他去看看也好,看看大秦的繁华,也看看繁华背后的暗流。有些道理,总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渡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陈墨站在船头,望着楚地的山峦渐渐远去。项伯坐在船舱门口,手里捧着那卷《孙子兵法》,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在想什么?”陈墨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干粮。
“在想父亲最后画的那个阵型。”项伯咬了一口干粮,“他说,如果当时能再坚持半日,就能绕到秦军后方,烧掉你们的粮草。”
“或许吧。”陈墨笑了笑,“但战争没有如果。”
“你说,天下真的能太平吗?”项伯突然问道,眼中满是迷茫。
陈墨望向北岸的秦地,那里的田野已经泛起新绿,农夫们正在田里劳作,一派安宁的景象。他想起都江堰的水,想起邯郸城的街,想起咸阳宫的灯火,想起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百姓。
“会的。”陈墨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只要还有人相信和平,还在为和平努力,总有一天,天下会太平的。”
项伯似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