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一个说书先生,阿福信心大增。他又如法炮制,在不同的区域,找了另外两个看起来不得志但口才应该不错的说书人,用同样的“银弹攻势”把他们拿下。
光有说书先生还不够,覆盖面有限。阿福又找到了几个在街面上混的、有点影响力的地痞头子(通过洒出些铜钱很快搭上线),把内容更简化、更直白地告诉他们,让他们发动手下的小乞丐、闲汉,在茶楼酒肆、街边巷尾,装作无意间闲聊的样子,把消息散出去。
“听说了吗?户部那个李尚书,贪了老鼻子钱了!听说他家库房里的银子都堆不下,用米缸装!”
“可不是嘛!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把查出点苗头的忠勇伯世子给陷害进天牢了!”
“那林世子我知道,身子弱得很,风一吹就倒,多好个人啊(阿福强行要求加上的),就这么被关进去了,天牢那地方,是人待的吗?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啧啧,官官相护,没地方说理去咯!”
“……”
这些带着浓郁市井气息、真假参半的议论,就像病毒一样,在京城底层民众中快速传播开来。老百姓才不管什么朝廷争斗的细节,他们喜欢听这种“大官贪腐”、“忠良蒙冤”的劲爆故事,这满足了他们对上层社会的想象和某种朴素的正义感。
第二天,效果就开始显现了。
几个收了钱的(以及一些看到热度自发跟风的)说书先生,开始在各自的场子里,唾沫横飞地讲起了“新风波亭”或者“现代版窦娥冤”。
“……话说那户部尚书李嵩,位高权重,却是人面兽心,贪得无厌!朝廷拨付的赈灾款,他敢贪!边防将士的军饷,他也敢克扣!那是拿着民脂民膏,肥了自己的腰包啊!他家那后院,据说挖了个池塘,都不是养鱼的,是专门用来埋银子的!为啥?库房堆不下了啊各位!”
“啪!”惊堂木一拍,听众们发出阵阵惊呼和骂声。
“……再说那忠勇伯世子林澈,年少有为,心怀正义!别看身子骨弱,那是有颗为民请命的心!他无意中查到了李嵩贪腐的蛛丝马迹,正要上报朝廷,却被那李嵩恶人先告状!勾结党羽,伪造证据,反咬一口!硬生生把个为国操劳的好青年,打入了阴森恐怖的天牢之中!诸位想想,那林世子何等娇贵(阿福要求)?进了天牢,还能有好吗?这分明是要杀人灭口,草菅人命啊!”
“唉!”
“真是造孽啊!”
“狗官!”
台下听众义愤填膺,尤其是听到林澈“体弱多病”还遭此大难,更是激起了不少同情心。铜板、碎银子叮叮当当地扔上了台。
舆论,这把看不见的软刀子,开始展现出它的威力。
消息很快就像长了腿一样,传到了各个衙门,自然也传到了李嵩、王克之等人的耳朵里。
李府。
李嵩气得脸色铁青,直接把一个珍贵的官窑茶杯摔得粉碎!
“混账!无耻!刁民!都是些刁民!”他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是谁?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是林澈那个小杂种留的后手?还是……还是平阳公主?!”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林澈,那小子一看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滚刀肉。其次就是跟他不对付的赵灵溪。
王克之坐在下首,脸色也很不好看:“李公,息怒。市井流言,终究是下作手段,难登大雅之堂。只要我们尽快坐实林澈的罪名,三法司定了案,这些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尽快?怎么尽快?!”李嵩烦躁地踱步,“刑部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审的张侍郎突然告病,说是感染了风寒,起不来床了!关键的几个证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暂时联系不上!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拖延时间!”
王克之眉头紧锁:“看来,对方也在动作。公主殿下的可能性很大。”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跟老夫斗?!”李嵩眼神阴鸷,“她以为靠着点小聪明和陛下那点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了吗?等着瞧!等老夫料理了林澈,再慢慢跟她算账!”
话虽这么说,但李嵩心里也清楚,舆论这东西,一旦形成势头,就很难压制了。就算最后定了罪,也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洗不掉的污点。这让他如同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派人去!去找那些乱嚼舌根的说书先生和地痞!给我抓起来!重重治罪!”李嵩恶狠狠地说道。
“李公,不可!”王克之连忙劝阻,“此时抓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了我们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