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后得为新县令的事忙活了。
屋脊上独留陈易一人屹立,冷月凄清,夜凉处刮来秋风,拂过他发梢,他三两步飞跃到尖顶,这时他才有时间俯瞰这座山同城,一半是过去的繁华,一半是如今的凋敝,时间还没到一更三点,不是宵禁,但城中灯火却是屈指可数,多是青楼勾栏处,余下的是各家武馆。
微风掠来,带着些许血腥气,脚下的清风馆仍在躁动,隐约可听见道人们惊慌失措的吵闹声,闹得鸡飞狗跳,陈易不用去猜,都能想到殷惟郢一副云淡风轻、人前显圣的模样,他不禁笑了笑。
乌云拂去,月色打在脸庞,血雨腥风过后,陈易忽地由衷宁静,唐泽临死的执念、赵彦被斩的惊骇、以及一众砺锋阁杀手各异的面目,都不过是浮云掠过,再留不下半点痕迹,他不为所动,慢悠悠擦去剑上的血,迎月盘坐下来。
“左右无事,何不赋诗”
轻敲剑身,剑鸣如乐,风助兴起,陈易想吟诗一首…
不会。
反而把自己弄得有些尴尬…
再敲刀鞘,陈易清了清嗓子,想高歌一曲…
太多人了,舍不
没法子,陈易摸一摸腰间看看喝个酒咋样…
摸了个空,才发现自己没喝酒的习惯。
夜幕沉沉,皎洁光华伴清风,拂过喧哗吵闹,陈易就干坐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作诗不高歌,就只剩仰天长啸一声,幼稚一回,可那样会被陆英和殷惟郢看见,像猿猴一样大叫,那就丢大脸了。
抚摸着无杂念,陈易没来由地去想:如果是闵宁,她会做什么呢
………
凄寒的风刮过染血的土地,对半破开的牌匾一高悬一杵地,前是“恶人”、后是“山寨”,倒在泥泞血地的土匪头颅嘴唇微张,似乎还留着“西北玄天一只鸡”的黑话,血流不止一处,却四处寂静风吹、万籁无声,只见一侠客利落收刀,刀与鞘摩擦出呛啷声响,她按了按斗笠,昂头见夜幕烁着冷光,天上有繁星,地上无恶人。
风吹过耳,闵宁左顾右盼,疑惑一问:
“这恶人寨里怎么没一个恶人”
无人回应。
下一刻,她忽地昂天大笑:
“原来都被闵大侠杀尽了!”
………
一缕冷月破开云雾盖到巷间,映得青石板明晃发寒,如盖了层薄冰,打卷的秋风刮过道袍衣摆,宵禁的钟鼓声悠悠传来,两位女道一前一后走在巷间。白衣女冠头顶偃月观,眼眸微垂,俯瞰世间般的气韵,身后紧随的剑甲首徒则左顾右盼,好奇打量周遭环境。
“就在这边吗”陆英问道。
“不错,太华山置办的院落就在那,寒舍素朴,还望包涵。”女冠回道。
陆英点了点头,回忆下殷惟郢清风馆时的淡然神色,不禁心生艳羡,她道:“殷道友当真天生道种,一席话便稳住了众人,讲明砺锋阁的来龙去脉,江心真人都连番赞叹呢。”
清风馆忽遭血洗,道人们自不胜惶恐,然而太华神女出面镇场,短短数语便揭开了清风馆的隐秘,最后赢满座赞叹——原来太华神女殷惟郢早已洞穿清风馆的血腥隐秘!
一连串的画面引得陆英暗暗惊奇,哪怕她也是全程经历,但当时根本就做不到这么冷静,心里将自己跟殷惟郢一比较,更是自愧不如。
面对陆英的话,殷惟郢只是轻轻摇头道:“不过小术,不足道尔。”
陆英心里又暗叹一声。
走过几步路,清冷的月色忽遭阻隔,长长的身影拉了下来,阻在二女前路,陆英心里一惊,夜色黏稠,瞧不清来者何人,殷惟郢停下脚步,只扫一眼,并无表情。
“请问两位要去哪,方便借宿吗”
那嗓音慢腾腾的,带着调弄意味。
“我以为是何方妖魔,”
殷惟郢脸色恬静,摇了摇头道:
“原来是头猪。”
陈易神情一僵。
知道是谁拦路的陆英噗嗤笑出声来。
陈易吐了口气,按捺住想让殷惟郢就地翻白眼的冲动,时隔半年再度相见,怎么都该卿卿我我一番。
哪成想殷惟郢越过了他,抛下一句:
“跟来吧。”
陈易眯了眯眼睛,深吸一气。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外,院落被高高的围墙罩着,牌匾为“玄府”,玄并非谁人的姓氏,只是这院落是太华山置办,算是宗门产业,就以此命名,二人一到院落,马上就有仆妇开门,这院子不常用,所以里面也只有三两妇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