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抬眼眸,只见后康剑没入在那霹雳熊君的手臂之上,此前锐利无匹的杀人剑刺入其中仅仅数寸,而巨岩身后的脸庞则冒出狰狞颜色。
二人俱是一退。
鲜血自手臂上泊泊流出,霹雳熊君那近乎半人宽的手臂如同一面巨大盾牌,千钧一发间护住了飞剑子的性命。
陈易眸里多了一抹凝重,退步之余,连挽剑,以活人剑的路数化解掉反震而来的劲力。
好强横的横练功夫。
这可比自己什么铜骨功要强横太多了。
霹雳熊君亦是心中一惊,他生来体大如牛,从前为僧拜入名寺,练的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金钟罩铁布衫,不仅浑身刚硬远胜精钢,还有极强反震,寻常人等一刀斩来,刀碎人亡,他连个划痕都无,今日此人不仅生生破入骨肉,还以截然不同的剑法化去劲力,行走江湖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好小子……”
二人顷刻交锋,又顷刻退后。
元丰楼内的这一刻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东宫若疏大着眼睛旁观,似是不觉这有什么危险,她只知道,短短几瞬的交手,她眼都快看了。
方才见陈易一剑看似杀飞剑子,转手杀向云笼刀,身影多番变化,出剑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以一敌四,转眼反杀……
好有代入感!
如果可以,她真想跟陈易互换武功,自己来杀得这里落那里流水。
这般想着,东宫若疏把雁翎刀握得更紧了。
陈易不知东宫若疏怎么想,他环顾了一遍局势,见越来越多人围得元丰楼近乎水泄不通,而那远处立着的元丰楼主仍未出手,似是伺机而动。
以一敌四,说得轻巧,但更多的是占了别人意想不到的先机。
今日若真拼个山穷水尽,就算能尽杀死人,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里。
陈易深吸一气,眸光不定,似在思量。
而霹雳熊君已大步而上,大喝一声道:
“我看你如何再破金钟罩!”
话音刚落,霹雳熊君毛发陡竖,根根似尖刺,整个人如罩烁光的巍峨晨钟之下,气血雄浑可见一般,脚下廊道震了三震,二人刹那拉近。
霹雳熊君猛地一掌砸下,五指间划过凄厉风声,直来直往,要拍碎陈易头颅。
陈易眸光一变,身影侧开,一掌擦脸而过,旋即刀剑皆动,一刀斩在腹间,一剑直戳肋下,皆是划破皮肉,但也仅仅是划破皮肉。
霹雳熊君闷哼一声,左手如巨锤抡起,横砸而去,陈易身形再变,低头躲开一锤,眼角余光还看见了飞剑子与六阳斋公皆是提剑,准备寻住机会一击毙命。
不能再拖了。
陈易电光火石间连出数刀数剑,腹部、肋下、手臂,皆有寒光掠过,道道血痕破开,把廊道染出零碎的红,霹雳熊君身姿仍然屹立,虽身上布帛尽数开裂,浑身鲜血,却没有一刀能取他性命。
“就你想找老子罩门!”
霹雳熊君见他接连出刀,便知他想法,血雾间怒吼一声。
随后一拳当面砸向陈易。
陈易双目微缩。
飞剑子与六阳斋公即将起剑。
拳锋如小山般轰然而来,即将把陈易砸得粉碎之际,忽然,陈易身后掠起一抹寒光。
“蹲下!”
陈易早在笨姑娘话音落下前,就把头猛缩向下。
霎时风起,一道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罡锋涌去!
正是断剑客的剑意。
哗啦。
霹雳熊君双目瞪大,只见他那如小山般的一拳,被那寒光刹那斩开。
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冲向脑门,霹雳熊君眼里瞬间布满血丝,他凄厉嘶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血脉喷张。
挤占了廊道的巨大身形几番摇晃,飞剑子和六阳斋公生怕误伤,无从出剑,只见霹雳熊君已失去理智,惊怒恐惧席卷之下,凭着本能反应,胡乱挥手,脚步不稳,狠狠撞在了元丰楼的墙面之上。
轰!
墙面崩塌,瞬间烟尘滚滚,白雾翻涌,一时遮蔽住所有人的视线。
陈易抓住机会,退身向后,一手兜住东宫若疏的腰肢,身影于烟雾中矫健胜兔,混乱之中飞跃元丰楼。
绝巅踏云。
烟尘散去之后,人已消失不见。
………
临近元丰楼的一处宅院里。
那是戏班子的居所,平日无戏唱时,女班们便在这歇息、练功、吊嗓。
《思凡》过后,今日无戏再演,小桃便提前一步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