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年迈到足以当自己爷爷的羽客如此谦卑的回应时,范春还是本能的心里感到一丝不忍。
嘴角嗫嚅了一阵,讪讪的开口道。
“不用这么客气,羽客爷爷”
他回想着上次跟轻柯见羽客时那时对他的称呼,有些不大好开口,但仍旧那样称呼到。
随即快步上前,很快便来到了大殿最末端。
走上几节台阶,来到那将来说不好是只属于他一段时间,还是一段时间内属于他的座位面前。
不远处立在那里的羽客身形佝偻,摇曳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更为苍老。
历经了自甲子之乱自关中至汉中这五十年来的全过程,岁月在他脸上肆意的堆垒起皱纹,让他此刻笑着的脸上眼睛几乎被挤成了一条缝。
与之相比,范春到真如方才升起的朝阳一般。
立在羽客身侧,面对长辈年长者,范春本能的产生了显得有些拘谨。
羽客貌似是误会了什么,见范春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显得有些着急的上前,弯下腰颤颤巍巍的双手捧起的冕旒,随即对范春缓声道。
“坐吧。”
这下范春更紧张了,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顺从羽客的意思,缓缓坐到了座位上。
‘不大得劲啊’
他不由得这样想到,扶手间隔太宽让他没有搭手的地方,靠背太直靠上去反而会更加难受,这边是范春第一次坐到这个位置上的真实感受。
看着他就坐后下意识浮现出的神态,羽客笑的更开心了,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看过多次了。
经历了武定皇帝、悼德皇帝,到范春这,已经是第三代了。
如若要是再把武定皇帝那个被悼德皇帝废黜的儿子,以及一年前被范春顶死的何路径给算上。
这样算的话那么到范春这便是第五代了,时间真是匆匆,不知不觉大晋自关中沦丧,国统流亡南郑以来,算上范春,竟已经迎来五位皇帝了。
“五十年前,我便是这样为你的外公带上这冕旒的”
羽客似幽幽的说着,像是感慨般,缓步来在范春面前。
“十几年前,你父亲也是如此”
他枯槁的双手缓缓抬起,范春视线跟着他的手一动,没来由的想着。
‘会不会忽然脱手给这皇冠砸我头上’
顷刻间将这种恶趣味的想法抛诸脑后,下一刻,头顶一阵重量传来,眼前多了一重帘幕,那顶冕旒已然戴在他头上了。
“现在轮到你了”
羽客的话语流转在耳旁,他伸手为范春系上带子,又不厌其烦的为范春正了正头戴,感到满意后,这才不由得点点头,笑着看着范春喃喃道。
“嗯!
挺合适!”
戴着这么个冠戴后,一时间范春还不大敢动弹。
羽客退到一旁,拾起礼器念诵着敬告黄天新帝登基的告词,时不时在范春周身比划两下。
范春听不懂他念的什么,尝试着左右晃了晃头,结果眼前珠串流转,直晃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这个还真是不好戴啊’
戴上冕旒不肖片刻的功夫,范春便莫名的悟出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的道理
不多时,羽客的告天仪式结束,这仪式活动量不小,这把年纪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感受到羽客呼吸开始明显的不畅,范春连忙起身搀扶。
羽客本欲咳嗽,但见范春凑到近前还是忍了下来,朝他摆摆手,尽全力嘱咐道。
“去吧,出去接受公卿百官的朝拜”
“要不我还是”
“快去!
咳咳”
范春担忧的看着他,手还搀扶在羽客的臂膀上,他本想多看护一下羽客,但见他如此的执着最终还是只得缓缓离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见羽客已然在侍者的搀扶下退到后方休息,范春也安心了一些。
随即,面朝着已然敞开,映照着天穹的大门,范春迈步而出。
“跪!”
一声高喝声响起,范春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一叩!”
他立在高处向下看去,结果什么也看不大清。
“再叩!”
明明之前还在殿门外的方致远此刻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这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反而让范春感到更加自如。
“三叩!”
风缓缓吹动衣摆,范春下意识的将手背在身后,心内说不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