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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他娘,”杨帝林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土地般的实在和不容置疑,“别哭了。收拾东西。拣顶要紧的拿,苞米面饼子、水壶、盐巴、那瓶止痛片、还有厚实衣裳。用那个最结实的麻袋装,捆紧实点,俺来背。”
于月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丈夫:“他爹…你这…强子这样,咱往哪儿去啊?”
“哪儿去?”杨帝林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闷闷的,“去找小薇那丫头!”
“啥?”于月芹惊得忘了哭,“你疯啦?城里现在啥样你没听见?强子这样咋去?那不是…那不是去找死吗?”
“留在这才是等死!”杨帝林语气加重了些,带着老农民认死理的倔劲儿,“外头有混混,还有那不知道是啥的鬼东西盯着!婉宁好歹有人接走了,小薇呢?那孩子一个人在火坑里!等强子缓过点劲,你看他躺不躺得住!他能爬着去!咱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去送死?”
他顿了顿,混浊的眼睛看着老伴,语气缓了点,却更沉了:“咱是一家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也得死一块儿。不能把强子一个人撇下,也不能把小薇那丫头扔那儿不管。这理儿,走到天边都说得通!”
于月芹看着丈夫那张黑瘦却异常坚定的脸,又看看床上人事不省的儿子,眼泪又涌了出来,但她没再反驳,只是用力抹了把脸,重重点头:“…哎!听你的!”
她不再多说,转身就开始翻找。没有柜子,只有几个破旧的编织袋和纸箱子。她小心地拿出藏着的半袋苞米面,几个干硬的饼子,灌满水的旧军用水壶,一小包盐,还有一瓶快见底的止痛片。又找出几件最厚实的旧衣服,手脚麻利地打包。
杨帝林则拿起墙角那根最趁手的、用来顶门的粗木棍,又找了把磨得锃亮的砍柴刀别在腰后。他走到窗边,不是像老兵那样观察战术点,而是像个老农担心天气一样,眯着眼,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混乱的巷子和更远处隐约冒起黑烟的城市方向,嘴里喃喃自语:“这世道…真是要了命了…”
屋内陷入了另一种紧张的寂静,只剩下于月芹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和杨强微弱艰难的呼吸声。
杨强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灵魂的剧痛如同冰冷的淤泥,将他深深困住。
但父母的对话,那熟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多音和内容,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他模糊的听觉中。
爹的决定…要带他一起去找小薇…用那个背粮食的麻袋…
一股急切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不行!外面太危险!他不能拖着年迈的父母一起去闯那人间地狱!他宁愿自己爬出去!
他想喊,想阻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挣扎中,那源初公式的金色洪流似乎又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愤怒的排斥,而是流淌出一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如同濒死者的呢喃,直接映入他几乎停滞的意识:
“威胁…暂退…监视器…受损…能量反馈…分析…‘清道夫’…指令…延迟…”
“个体…强度…不足…强行编译…风险…99.7%…意识崩解…”
“路径…优化…微观介入…最低能耗…生存…优先…”
信息的含义模糊而破碎,却让杨强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那个监视的东西暂时受损退却了?更可怕的“清道夫”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被延迟了?而源初公式本身在警告他,再强行使用那可怕的力量,他几乎必死无疑?最后…公式似乎在自发调整,倾向于某种…更低消耗的生存模式?
这细微的调整带来了一丝变化。
杨强感觉到,那无时无刻不在撕裂他灵魂的剧痛,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痛苦难当,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让人瞬间崩溃的极致折磨。
而与此同时,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每一处肌肉的拉伤、内脏的轻微出血、神经的过度损耗…以及,那深藏在基因底层、平日里被现代生活驯服掩盖的、最原始的生命求生本能,正在某种微弱力量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更高效、更节约的方式,缓慢地修复着这具破败的身体。
效率很低,速度很慢。
但确确实实,是在修复,而不仅仅是硬扛。
一种明悟在他心中升起:源初公式无法在短期内给他提供昨夜那种奇迹般的力量了,但它正在用最后残存的影响,以一种更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