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剃成光头。
所以,他和从前几乎判若两人。
“我们快回去。”
两人匆匆忙忙回到穿上。
渔船迅速驶离了码头。
顾汀州沉默地掌著舵,目光看似平静地望著前方海面。但紧抿的唇线和偶尔跳动的太阳穴,暴露了他內心的波澜。
那片陆地不再只是承载著模糊记忆的远方,它变得具体而危险。
一张寻人启事。
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彻底搅乱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世界。
海珠坐在他身旁。
默默地將脖子上掛著的符文包握在手心,那原本带著他体温的护身符,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
岸上的世界。
已经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试图將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她身边夺走。
渔船在沉默中破开平静的海面,驶向那座漂浮的家。
海珠不敢再看顾汀州,她的目光死死盯著船尾泛起的白色浪,仿佛那样就能將岸上看到的一切冲刷乾净。
“阿珠。”顾汀州忽然开口,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海珠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惶然抬头看他。
“怎么了”
“我……”顾汀州看著她惊惧未消的眼睛,后面的话哽在喉间。
他想问:『你看到那张寻人启事了吗』
想问她:“你觉得那上面的人是我吗”
可这些问题本身,就是对她的另一种伤害。
他最终只是放缓了语气,重复著苍白无力的安抚,“没什么,我们回家了。”
海珠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手指紧紧缠绕著符文包的繫绳,勒得指尖生疼。
她知道他在避而不谈,这让她更加害怕。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担心他有一天回到他的世界,就再也不属於她了。
……
两个小时后。
回到渔排。
爷爷正修补著渔网,看到他们回来,笑著抬头:“回来啦东西都买齐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笑容微微一顿。
“嗯。”海珠强顏欢笑,
顾汀州心神恍惚,只是笑著点点头。
“买齐了,爷爷。”海珠抢先答道,声音有些急促,她快步走过去,拿起爷爷手边的梭子,“我来帮您。”
顾汀州沉默地將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红布、针线、发卡、喜……
这些象徵著喜悦和未来的物品,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忽然很想回到他从前的世界看看。
想要知道他自己是谁
想要知道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娶妻生子了
夜晚。
海风带著凉意。
顾汀州躺在简陋的床铺上,毫无睡意。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勾勒出渔排熟悉的轮廓。
这三年来。
这里给予了他安寧和新生,海珠和爷爷是他全部的世界。
可今天,岸上的那一瞥,像在他封闭的世界里凿开了一道缝隙,另一个世界的风声呼啸著灌了进来。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抚过空荡荡的脖颈。
那里曾经掛著符文包。
现在,它在了海珠身上,像一道他亲手系上的承诺的枷锁。
他將最珍贵的东西给了她,试图安抚她的不安,也试图锚定自己。
可当“过去”真的露出冰山一角时,这承诺的重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但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遵守诺言,绝不会丟下她和爷爷。
“呜呜呜…”
隔壁传来极其轻微又压抑的啜泣声。
是海珠。
顾汀州的心像是被那细碎的声音狠狠揪住。
他几乎能想像出她此刻的样子。
用被子蒙著头,肩膀微微耸动,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怕被他听见,更怕被爷爷听见。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堵得发慌。
不行。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再这样害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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