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动作粗鲁,与这精致的餐具和环境格格不入,但却有一种快意恩仇的瀟洒。
“吃吃吃!都別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张热情地招呼著,率先夹起一大片涮好的羊肉,蘸了料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
“!香!真他娘的香!李公爷,你们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啊.....哦不对,这肉是我切的,那我手艺不错!”
李景隆已经醒了,但好像也没醒头。至少脑子还是懵的。
只见他蜷缩在角落里,听著那边的欢声笑语,闻著勾人魂魄的肉香酒香,感觉自己正在遭受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他的家被抢了。
抢了他家的人,还在他家开庆功宴。
用的他的东西,吃他的存货。
这已经不是杀人诛心了,这是把他李景隆的尊严按在地上反覆摩擦之后,还撒上了一把辣椒麵!
就在这时,沈浪端著一碗堆得冒尖的肉菜,小心翼翼地走到李景隆面前,语气还算客气,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却听他笑嘻嘻地道:
“李公爷,您真不吃点哥特意让我给您留的,最好的五肉和火腿..:.:
那碗肉几乎凑到了李景隆的鼻子底下,香气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疯狂刺激著他的味蕾和空腹的胃。
李景隆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死死咬著牙,闭上眼睛,试图抵抗这恶魔的诱惑。
但那边张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老李啊,別硬撑了!饿坏了身子骨,以后还怎么逛画舫、包戏子啊来来来,吃点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恨我嘛!”
“噗一—!”
李景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於被击溃。
他猛地一把抢过沈浪手里的碗,也顾不上用什么银餐具了,直接用手抓起里面的肉,狠狠地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也不知道是崩溃后的突变,还是张的手艺出乎他的意料,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嘟了一句:
“真香~”
“哈哈哈!”
张见状,放声大笑:“这就对了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恨我也得先填饱肚子!”
这顿极其荒唐的审计工作餐,就在曹国公府昔日最奢华、如今最空旷的客厅里,热火朝天地进行著。
抢劫犯和苦主同桌吃饭,用的还是刚抢来的餐具,吃著刚抢来的食物。
那画面,简直难以言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顿难以言喻的审计工作餐,才算酒足饭饱。
而这时,李景隆缓缓走到张的身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尷尬和討好的笑容。
张见他主动走来,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著一丝玩味地道:
“怎么,李公爷是打算跟我们秋后算帐了”
“不敢不敢!”
李景隆连忙摆手,笑容更加勉强甚至有点卑微:
“张御史和诸位兄弟吃好喝好,这顿算我李某人的一点心意。”
“嗯”
他这话一出,连张都愣住了。
这哥们儿被气得脑子气出毛病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只见李景隆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自顾自地走到桌边,拿过一个空酒杯,倒满了那昂贵的女儿红,然后双手举杯,对著张,语气异常诚恳地道:
“张御史,我敬您一杯。”
轰!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李景隆。
张没有举杯,只是平静而淡漠地看著他:“曹国公,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鸿门宴还是摔杯为號”
“张御史误会了!”
李景隆连忙摇头:“我是真心实意敬您。刚才在府上,是我失態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追忆和感慨:“我父亲生前常教导我,在这朝堂之上,有些人可以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而有些人,看似能得罪,实则得罪了,或许这辈子就完了。”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眾人听得一头雾水。
“说实话。”
李景隆又看著张,眼神复杂地道:
“今日之前,我李景隆在这应天府,自翊也算个人物。可张御史您,只用了一天,不,半天时间,就让李某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