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良久,最终下达了一个冷酷的指令:
“去告诉外面的人,李贤妃的家人……『照顾』一下。选个合適的机会,做得乾净些,像是意外。”
“老奴明白。”
老嬤嬤心领神会,这『照顾』便是灭口。
李贤妃虽然没咬出什么,但她的家人终究是个隱患,必须清除。
吩咐完这一切,妇人重新闭上双眼,手中的念珠再次开始缓慢地捻动,仿佛刚才那些关乎人命的指令与她毫无干係。
佛堂內重归寂静,只有檀香依旧裊裊。
然而,她的心神却並未完全沉浸在佛號之中。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佛堂的墙壁,望向了西市刑场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声地呢喃道:
“马姐姐……”
“你男人的运气,还真是好……”
“每次都能被他撞到『大义』,占尽『民心』……”
“可惜啊,他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珍惜……”
这声呢喃里,带著一种复杂难言的意味,有嘲讽,有嫉妒,更有一种沉淀了数十年的、冰冷的恨意。
午时二刻的钟声余韵早已消散。
而这深宫佛堂內的暗流,比刑场上的鲜血,更加冰冷刺骨。
………
另一边,刑场。
“周御史,你这手把件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这造型,这湿漉漉的,你该不会跟你小妾……”
“张飆!够了!”
蒋瓛终於忍无可忍,站出来厉喝一声,打断了张飆的胡闹。
“来人!给本指挥使將他按在断头台上,准备行刑!”
虽然午时三刻还没到,但提前准备行刑,也不算违抗老朱的旨意。
因此,在蒋瓛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就被张飆煎熬得快要成『人干』的锦衣卫,立刻如狼似虎的朝他衝去。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朱允熥却突然上前一步,稚嫩的声音带著与他年龄不符的坚定,朗声道:
“蒋指挥使且慢!”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这位皇孙身上。
蒋瓛也眯起了眼睛。
虽然他与这位皇孙的交集很少,甚至几乎没有交集,毕竟老朱的心思,一直都是放在朱允炆身上的。
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尤其是朱允熥『血溅华盖殿,呈上铁盒』的事,让他不仅对这位皇孙有些刮目相看,也有了不小的印象。
如今,朱允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老朱的『开恩』,但也不排除老朱的『试探』。
而他作为老朱的金牌打手,兼情报站站长,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阻止朱允熥。
因为老朱想看到的,或许就是朱允熥对张飆的態度。
所以,在朱允熥话音落下的片刻,他就对那些奔向张飆的锦衣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暂停行动。
而朱允熥则若无其事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捧著,走到刑台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张飆耳中:
“好人……张先生,这是我今早亲手做的酸辣猪蹄,您……您要不尝尝”
他本想喊『好人大哥』,但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改口了。
因为他二姐曾在老朱面前说他將张飆当作『半个老师』。
儘管他从未承认过,但在他心里,这就是事实。
所以,他觉得称呼『张先生』,更符合弟子对老师的称呼。
而张飆看到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看了眼他手中的酸辣猪蹄,不由会心一笑。
当初朱允熥偷偷出宫,恰好遇见了正在吃猪蹄的他。后来,两人有过短暂交集。
没想到,这位大明歷史上有名的』悲情皇嫡孙『,竟然这么重情重义。
倒是让张飆颇感意外,隨即仔细打量这个少年。
他看著眼前这个眼神清澈中带著决绝的少年,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隨后看了眼蒋瓛,淡淡道:“皇孙殿下就不怕被我牵连吗我可是朝廷钦犯,人人喊打喊杀的国贼、妖孽!”
“不!”
朱允熥坚决摇头:“你不是!你是个大好人……”
“行了!”
张飆有些无语地打断了朱允熥:
“我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