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只精准地要了皇太孙殿下……一个人……的命!】
“一个人……一个人……”
老朱无意识地喃喃重复著。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著殿柱上盘绕的金龙,瞳孔却没有任何焦距。
他强迫自己,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地,去回忆洪武十五年,那段他刻意尘封、不敢触碰的悲痛记忆。
雄英
他的嫡长孙,標儿的嫡长子!
他寄予厚望的大明三代继承人!
那时,《空印案》刚刚结束不久,標儿带著年仅八岁的雄英出巡游玩。
刚开始,一切都好好的,雄英还在路上兴奋地跟他书写沿途见闻……
【是在回来的路上!】
老朱猛地抓住这个关键点。
標儿带著雄英在返京的途中,雄英突然发病,意外坠马……隨行的太医確诊是天!
当时他得到消息,如同五雷轰顶,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可天乃急症,凶险无比,纵然是皇宫大內,匯集天下名医,也回天乏术。
他眼睁睁看著最疼爱的孙儿,在痛苦中一点点衰弱,最终……
老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此刻,比悲痛更强烈的,是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的疑惧。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不对!不对!!】
【如果是路上感染的天,那是大疫!传染性极强!】
【为什么……为什么隨行的那么多人,包括与雄英朝夕相处的標儿,都安然无恙!】
【为什么偏偏只有雄英一个人染病!一个人死亡!】
这个被他刻意忽略、或者说当时被悲痛蒙蔽的细节,此刻在张飆的『提醒』下,变得如此清晰,如此刺眼!
如此……令人不寒而慄!
雄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接触外人、外物的机会极少。
在返京的仪仗中,更是层层护卫。
除非除非那『天』的源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的外界接触。
一个可怕到让他浑身冰凉的猜想,如同黑暗中探出的鬼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难道.难道那天瘟疫,是被人.是被人故意.带到雄英身边的!】
这个念头一旦產生,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而且,目標可能原本还不是雄英】
老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个更加恐怖、更加诛心的联想,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
【標儿!他们的目標,会不会原本是標儿!】
【有人想用天,杀了咱的太子!杀了大明的国本!】
【对!就是这样!標儿处理了《空印案》!咱杀光了那些贪官污吏!】
【他们的余孽想报復標儿.报復咱.】
【只是阴差阳错……或者那病疫对成人效果不佳或者是標儿侥倖未被感染】
【最终……最终却让咱的雄英,替他的父亲……遭了这弥天大劫!】
“噔噔——!”
想到这里,老朱只感觉眼前一黑,脚步踉蹌,连连后退。
“皇爷!”
云明嚇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
老朱猛地推开他,用手按住龙案,强行稳住自己身形,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和骇人。
如果……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
那就不只是雄英的死因了!
他猛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结髮妻子——
马皇后!
马秀英!
他的妹子!
在雄英病重期间,是她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入隔离之所,衣不解带地照顾孙儿,直至雄英夭折……
不久之后,马皇后也因为哀伤过度和……劳累染病……薨逝!
【劳累染病……】
老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爆射出毁天灭地的杀意。
【秀英……秀英她……会不会也不是单纯的哀伤过度!】
【张飆那狗东西在詔狱里就想说,你知道马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的意思.与雄英是怎么死的,如出一辙,他也怀疑咱的妹子,死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