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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里的老朱,除了上朝,批阅奏疏,时不时的询问蒋瓛调查的进度,就是派人盯著张飆。
他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宋忠『加急』送来的《张飆说书实录》。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忍著不看,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或者说是在一种『我倒要看看这疯子还能多无耻』的心態驱使下,翻开了记录。
这一看,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混帐!胡说八道!咱什么时候让他去查王府了!”
“还手持圣旨他有个屁的圣旨!”
老朱气得把记录摔在地上:
“还有!他把咱的儿子们写成什么了骄横跋扈,蠢笨如猪!他张飆倒成了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云明在一旁瑟瑟发抖,小声提醒:“皇爷,他……他这故事里,没提是哪位王爷,都是『某王府』……而且……他也没提他……他说的是张局座……”
“那也不行——!”
老朱怒吼道:
“指桑骂槐,其心可诛!他这是在败坏藩王声誉,动摇国本!”
然而,更让老朱憋屈的是,张飆这『说书』效果,出奇的好。
那些底层官员和市井小民,就爱听这种『清官斗权贵』的戏码,而且传播的速度极快。
不过几天功夫,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反贪局张局座』和『不法藩王』不得不说的秘密了。
而老朱则感觉自己像吞了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又噁心无比。
他想发作,可张飆一没衝击宫禁,二没指名道姓辱骂,只是在『说书』,他若因此严惩,反倒显得心虚,坐实了故事里的內容。
这种被架在火上烤,明明占据绝对权力却无处下手的感觉,让老朱几乎要爆炸。
“去!让宋忠想办法——!”
老朱对著云明咆哮:“让他闭嘴!至少別在宫门口说!”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云明点头哈腰地前去传旨。
可是,宋忠能有什么办法
威逼张飆根本不怕,大不了就杀了他,正合他意。
利诱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而且,疑似有两千万身家,比皇上內帑都有钱!
强行驱赶他立马就能躺地上表演『官逼民反』,到时候场面更难看。
所以,一时间,老朱和宋忠都拿他没办法。
可张飆的折腾远不止如此。
就在老朱和宋忠都对他这套『文艺攻势』焦头烂额之时,他又出了新招。
他不再满足於『说书』,开始发动那些被他『故事』感染的底层民眾和小吏。
很快,一种奇怪的『请愿』方式出现了。
每天大臣们上朝的时候,总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或者穿著低级官服的小吏,来到承天门外,也不喧譁,也不跪拜,就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手里或许还拿著一张纸,上面写著歪歪扭扭的字:
“恳请皇上重用张局座,严查贪腐!”
“支持反贪局审计藩王,还民公道!”
“匿名举报箱,百姓的希望!”
人不多,但每天都来,如同涓涓细流,匯聚在宫门外,形成一种无声却持续的压力。
这些人,有的是真心被『故事』打动,盼著有个青天;有的则是曾被胥吏豪强欺压,借著这个机会表达不满;甚至可能混著张飆让老兵们暗中鼓动起来的人。
他们不衝击秩序,不打砸抢烧,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沉默的眼神和简单的標语,表达著一种让上位者感到不安的诉求。
这一下,不光是老朱,连整个朝廷都感到了压力。
大臣们上朝时,看到宫门外那些沉默的身影,心里都直打鼓。
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或者与藩王利益牵扯深的,更是如芒在背。
“皇上,宫门外每日聚集民眾,虽未生乱,然长久下去,恐非善兆啊!”
有御史开始上奏。
“张飆妖言惑眾,煽动民心,其心叵测,请皇上明正典刑!”
袁泰等人再次跳出来弹劾。
老朱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感觉自己又被张飆將了一军!
这个疯子,用最低的成本,最无赖的方式,撬动了民意的槓桿,把他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回应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