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摇头,將信纸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
“老二、老三,你们把父王的意思想简单了。”
“『静待其效』,是告诉咱们,红薯之事,燕王府接了,但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京中风雨,燕邸静观』,更不是让咱们作壁上观,而是要让咱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风雨从何而来,向何而去,更要看清楚,那张飆……到底想在风雨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分析:
“你们想想,张飆如今在京城搞出好大阵仗,矛头直指漕运,周王府首当其衝,齐、楚、蜀,甚至我们燕王府,都被那些来路不明的线索牵扯进去。”
“可你们发现没有皇爷爷的反应,很值得玩味。”
“皇爷爷”
朱高煦哼了一声:
“他老人家现在眼里只有张飆那疯子和漕运案!咱们燕王府,怕是早就被忘到脑后了。”
“就算有些风言风语牵扯到咱们,你看皇爷爷可曾派锦衣卫来问过一句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在皇爷爷心里,根本不信咱们会参与那等上不得台面的漕运贪腐!”
“这正是问题所在!”
朱高炽的声音陡然提高,带著一丝看透迷雾的锐利:
“二弟,你觉得以张飆之能,他会看不透这层层迭迭的线索是有人故意拋出来,想让他陷在藩王爭斗的泥潭里吗”
“他会真的如那些人所愿,一头扎进漕运案里,和几位王叔死磕到底吗”
“他不是正在这么干吗”
朱高煦一愣,迟疑道:
“听说他手下的人拿著皇爷爷追加的银子,在京城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誓要在漕运案里搅风搅雨!”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朱高炽猛地一拍大腿,胖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
“我原先也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去查藩王。直到刚才,二弟你提醒了我!”
朱高煦茫然:“我我提醒你什么了”
“刀疤脸!卫所!”
朱高炽眼中精光闪烁:
“你刚才说,那个在码头出现的刀疤脸,你略有耳闻,猜想可能跟卫所有关!因为漕粮转运入库,最终需要地方卫所接收、核验!”
朱高煦点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漕运和卫所本就勾连甚深……”
“问题大了!”
朱高炽打断他,语气带著一丝急促:
“如果张飆明面上查漕运是假,真正要查的,是借著漕运这条线,去审计沿途的卫所呢!”
此话一出,书房內瞬间安静下来。
朱高燧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朱高煦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了。
他常年混跡军中,对卫所的事情远比朱高炽敏感。
审计卫所!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要查军屯田亩,查兵员勾补,查军械帐目,查所有见不得光的吃空餉、喝兵血、倒卖军资!
而他们燕王府,镇守北平,直面北元残余,麾下卫所眾多,为了维持强大的边防力量和一些不便言说的『经营』,有些事情,是经不起张飆那种疯子拿著放大镜去查的!
“他……他敢!”
朱高煦又惊又怒:
“卫所乃国之重器,岂是他一个反贪局说查就查的!”
“他连皇爷爷的內帑都敢审计,他有什么不敢的!”
朱高炽反问,声音带著一丝苦涩:
“而且,他完全可以打著『为民请命』、『整顿军纪』的旗號,从一些积怨已深、证据確凿的小卫所查起!”
“比如那个欺压了老兵村子,强拉壮丁的卫所!名正言顺!”
朱高煦倒吸一口凉气,他终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张飆这把火,一旦烧到卫所体系,就绝不可能只烧一两个。
以他的疯劲儿,必然是燎原之势。
到时候,他们燕王府在北平的诸多『经营』,恐怕……
朱高炽看著两位弟弟骤变的脸色,缓缓坐直身体,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却又带著无比凝重和一丝钦佩的复杂表情。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张飆找我们合作,送上红薯,其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