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飆,你这把疯刀,是就此卷刃,还是能给咱继续劈出一条血路来】
【这大明的天,是该好好洗一洗了!】
老朱的眼神在烛光映照下,幽深如古井,杀意与期待交织。
“皇爷!”
蒋瓛前脚刚走,没过多久,又折返了回来。
老朱见状,微微一愣,不由蹙眉道:“还有何事”
“回皇爷,臣刚出门不久,便接到了南直隶传来的急报”
蒋瓛小心翼翼地稟报导。
却听老朱冷哼一声,沉沉地吐出一个字:“讲。”
“是是关於张飆张御史的……”
蒋瓛深吸一口气,硬著头皮道:
“根据多地锦衣卫急报,九江卫之后,安庆卫、铜陵卫、乃至更远一些的池州卫……共计七处卫所,在短短数日之內,皆……皆被当地百姓聚眾『审计』!”
老朱猛地睁开眼睛,精光爆射:“百姓审计卫所他们凭什么!”
“凭……凭《皇明祖训》……”
蒋瓛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將那迭文书呈上:
“各地奏报情形大同小异,皆是百姓手持《皇明祖训》,以张飆在九江卫所为『范本』,声称秉承祖皇帝『重典治吏、惩贪安民』之圣心,要求核查军户、军械帐目……”
“卫所军官试图阻拦,便被扣上『对抗祖制』、『酷虐害民』的大帽子,引发更大规模的聚集和……和诵读《祖训》……”
老朱一把夺过文书,飞快地翻阅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铁青,呼吸越是粗重。
文书上详细描述了各地卫所是如何在『《祖训》光辉』的照耀下陷入混乱的:
安庆卫指挥使被逼得拔刀插案,崩溃大哭;
池州卫库房被一群拿著尺子和绣针的大爷大妈『检测』军械质量;
更有甚者,有卫所士兵因家人就在『审计』队伍中,竟主动打开了库房大门……
“胡闹!荒唐!岂有此理——!!”
老朱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滔天怒火,猛地將文书扔在了地上。
“他怎敢!他怎敢如此!”
虽然老朱早就收到了宋忠的奏疏,说张飆利用《皇明祖训》敲开了九江卫的库房,甚至煽动百姓参与审计卫所,但他万万没想到,不止九江卫被审计了,其他卫所也接连『遭殃』。
而且,他已经下旨让张飆停止用《皇明祖训》审计了。
可圣旨下达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在圣旨没有到达张飆手中之前,他就在疯狂煽动百姓利用《皇明祖训》审计其他卫所了。
“该死!一群该死的东西!宋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阻止那疯子!”
“咱的《祖训》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万世法度!竟成了他张飆煽动刁民、衝击官衙的护身符!成了他聚眾作乱的由头!”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著南方,仿佛要隔空將张飆掐死:
“咱让他去查漕运,他去给咱掀卫所的摊子!甚至把咱《祖训》当成了撬门的砖头!”
“现在好了!七处卫所!这才几天!照这个势头下去,整个南直隶的卫所都要被他掀个底朝天!”
盛怒之后,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上了老朱的心臟。
他骤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经张飆这么一搞,《皇明祖训》那庄严、神圣、用以约束皇族和臣工、奠定朱明万世基业的初衷,已经被彻底曲解和庸俗化了!
它从高悬庙堂的治国宝典,变成了市井小民可以隨手拿来攻击官府的工具!
今天百姓可以拿著《祖训》审计卫所,明天是不是就可以用来抗税后天是不是就可以用来质疑官府判案
若是其他地方有冤情的百姓有样学样,个个都捧著《祖训》来鸣冤,他朱元璋怎么办
打压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祖训》的脸自己否定自己『民为邦本』的训示
不打压任由他们如此『曲解圣意』,胡作非为,官府威严何在朝廷法度何在长此以往,国將不国!
更让老朱冷汗直冒的是文官!
比起百姓,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最擅长引经据典的文官集团,才是最难对付的!
若他们也学到了这一手,以后拿著《祖训》的只言片语来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