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何曾受过一个区区七品御史如此顶撞
但张飆手持圣旨,占著大义名分,所言又句句属实,他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一旁的柳先生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著张飆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而带著息事寧人的意味:
“张御史息怒!国公爷亦是爱子心切,一时情急,言语若有衝撞,还望御史海涵。”
“蓝龙將军年轻气盛,被奸人蒙蔽,確有不妥之处,但我家国公爷与此事绝无干係,对朝廷、对皇上更是忠心可鑑!”
“此番多亏张御史明察秋毫,才避免了更大的误会。我等感激不尽。”
柳先生这番话,既给了蓝玉台阶下,也撇清了凉国公府与饶州卫罪行的关联,姿態放得极低。
张飆看了柳先生一眼,知道此人是个明白人,也不想此刻与蓝玉彻底撕破脸,便顺势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蓝玉死死盯著张飆,胸膛起伏了半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好!好你个张飆!本將记下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猛地一挥手:“我们走!”
凉国公府的骑兵们,抬起痴痴傻傻的蓝龙,收拾起那几具真假难辨的尸体,如同来时一般,捲起一阵烟尘,迅速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柳先生在离去前,又对张飆客气地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跟上。
转眼间,饶州卫外只剩下张飆一行人,以及那些面面相覷、群龙无首的卫所军士。
张飆没有立刻去管那些军士。
他独自站在那片焦黑冒烟的后衙废墟前,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火起得太巧了……耿忠刚死,幕后之人就立刻动手灭口、销毁证据,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辣……】
【这饶州卫內,定然还有他们的眼线,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蓝玉……他表现得愤怒倒是不假,但他真的完全不知情吗还是说,他麾下也有人被渗透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真的断了吗】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耿忠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囚禁蓝龙、杀害锦衣卫来掩盖。
他要保护的,绝不仅仅是已经查到的那些军械流失那么简单。
背后必然还有更深层、更致命的秘密。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宋忠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著一名穿著普通卫所军士服饰、但眼神格外锐利精干的中年汉子。
“大人。”
宋忠低声道,同时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汉子。
那汉子立刻上前,对著张飆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压低声音道:
“卑职潜火营小旗,赵虎,奉旨潜伏饶州卫,直稟皇爷。”
竟是老朱安插在饶州卫的锦衣卫眼线。
张飆精神一振,立刻问道:
“赵小旗,昨夜至今,卫所內可有异常尤其是火灾前后”
赵虎神色凝重,低声道:
“回大人,火灾起前约一刻钟,卑职曾见一人鬼鬼祟祟从后衙角门溜出,形色匆忙,往西边马厩方向去了。”
“因其穿著普通军士號服,当时並未在意。现在想来,甚为可疑!”
“此人样貌如何可还记得”张飆追问。
“天色已暗,看得不甚真切,但此人身材矮壮,左边眉毛似乎断了一截,走路时右肩微微有些下沉。”
赵虎努力回忆著。
“断眉……右肩下沉……”
张飆默默记下这两个特徵,这或许是条重要的线索。
“还有吗关於耿忠,或者卫所里不寻常的往来”
赵虎想了想,又道:
“耿忠此人,表面粗豪,实则心思縝密。”
“他与一位被称作『水猴子』的漕帮小头目过往甚密,但每次见面都十分隱秘,多在夜间於卫所外进行。”
“另外,大约半月前,曾有一批打著『修缮营房』名义运来的木料,但卑职暗中查看过,那些木料中间被掏空,似乎藏过东西。”
【水猴子……掏空的木料……】
张飆眼中精光闪动。
虽然核心证据可能已被大火焚毁,但这些零碎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只要找到那根线,就能重新串联起来。
“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