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戴』的张青天!我们派兵去杀他那咱们就是对抗朝廷、镇压良民的逆臣!皇上正好有藉口把咱们全砍了!”
话音落点,房间內顿时陷入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黄儼缓缓开口,眼中闪烁著老辣官场沉淀下来的智慧光芒:
“硬来不行,消耗之策也已失效……看来,我们得换一种玩法了。”
潘文茂和王通立刻看向他。
黄儼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语气森冷:“张飆此举,看似高明,实则也暴露了他的弱点。”
“哦什么弱点”潘文茂急切地问。
“他把自己架得太高了!”
黄儼冷笑道:“『张青天』呵,好大的口气!”
“他既然立了这个牌坊,就得受这牌坊的约束!”
“我们可以用『大义』和『民意』,反过来对付他!”
“怎么对付”
王通疑惑。
“没错!”
潘文茂瞬间领悟,眼中重新燃起阴狠的光芒:
“黄臬台高见!那张飆不是喜欢为民做主吗不是標榜自己是青天吗”
“好啊!我们就用这『民』,这『青天』之名,给他出难题,把他架在火上烤!”
此话一出,三位在湖广官场深耕多年、早已默契无比的大员,迅速统一了思路。
潘文茂压低了声音,开始布置:
“他不是有钱吗不是要收买人心吗我们让他收买个够!”
“立刻去把我们手下那些绝对可靠、家眷都在我们掌控之中的老吏找来!”
“要那种最会哭穷、最会卖惨、最懂得如何用『大义』压人的!”
潘文茂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让他们去四季客栈,不要提供什么狗屁线索!就去『为民请命』!”
“去哭诉武昌城外的水渠年久失修,万亩良田眼看就要绝收!”
“去哭诉江堤需要加固,否则汛期一到,数十万百姓將成鱼鱉!”
“去哭诉城內孤寡无人奉养,寒冬將至恐生惨剧!”
“去哭诉卫所军户粮餉被层层剋扣,子弟面有菜色!”
“总之,把湖广地面上所有积压的、难办的、需要大把银子才能解决的民生难题,全都给他搬到面前去!”
“他不是『青天』吗他不是钦差吗他不是有钱悬赏吗那就让他来解决啊!”
“让他拿出几千几万两银子来修渠、固堤、养孤、补餉啊!”
“我看他那个小小的钦差经费,能填满几个窟窿!”
黄儼补充道,语气带著诛心的算计:
“不仅如此,还要让我们的人,当著所有围观百姓的面,把这些事情说得悽惨无比,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张青天』身上!”
“他要是不管,或者管不了,那就是见死不救,徒有虚名!”
“他之前积累的那点『青天』名声,瞬间就会崩塌!”
“他要是敢管……哼,湖广这么大,烂摊子这么多,累死他,拖垮他!”
“让他深陷在这些泥潭里,再无暇去查什么军械案!”
“妙!太妙了!”
王通抚掌狞笑:“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用民心压我们,我们就用这民心去压他!看谁先撑不住!”
计议已定,三人立刻行动。
潘文茂亲自挑选了五六个跟隨他多年、家小皆在掌控、且极擅表演的忠实老吏,细细吩咐,面授机宜。
黄儼则负责提供一些真实存在、但又確实棘手、短期內难以解决的民生难题细节,增加说服力。
王通也找来了两个在卫所底层颇有声望、同样被拿捏住把柄的老军官,让他们去哭诉军户的『苦难』。
更绝的是周文渊。
他得知消息后,直接送来了一个不谋而合的妙招,让潘文茂三人拍案叫绝。
与此同时,四季客栈二楼。
虽然张飆命人掛出了新的牌子,但前来提供线索和证据的人,一个都没有。
倒不是他们不心动牌子上面的奖励,而是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对於这种心理,张飆自然门清。
毕竟武昌官场的黑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