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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將『贪墨』偷换概念成『延迟』和『误会』。
然而,张飆根本不吃这一套。
“延迟误会”
张飆冷笑一声,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黄臬台,数万亩良田眼看绝收,是『延迟』二字能解释的吗半城百姓身家性命繫於江堤,是『误会』能担待的吗”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黄儼,而是再次面向百姓,高举手臂:
“乡亲们!潘大人、黄大人他们事务繁忙,或许一时记不清款项细节!咱们可以理解!”
“但是!”
他话锋一转,猛地回身,指向布政使司衙门那威严的大门:
“帐册!卷宗!就在这衙门里面!白纸黑字,记录得清清楚楚!”
“本官提议,现在就请潘大人、黄大人,当著大家的面,將相关卷宗调出,我们现场核对!”
“看看朝廷到底拨了多少钱,这些钱又到底用在了哪里”
“若款项確实未拨,是朝廷的问题,本官立刻上奏!请皇上及时拨款,以解百姓之难!”
“若款项已拨而未用,是衙门效率问题,本官会督促潘大人,给出期限,儘快解决!”
“若款项已用而工程未动……”
张飆说著,目光扫过潘文茂和黄儼,一字一顿道:
“那就要请黄臬台的按察使司,好好查一查,这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
“好——!”
“张青天说得对!”
“查帐!现场查帐!”
百姓的呼声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现场查帐这可是他们闻所未闻之事。
至少在湖广这地界,张飆的事跡,还没有完全传过来。
若是他们知道张飆现场审计清流,逼疯老朱,估计也就不会这么亢奋了。
而潘文茂听到张飆那番话,却是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现场查帐当著这么多刁民的面那帐目能经得起查吗!绝对不能查啊!
“胡闹!衙门重地,卷宗机密,岂能如此儿戏!”
潘文茂色厉內荏地吼道。
“儿戏”
张飆逼近一步,声音不大,却带著刺骨的寒意:“潘大人,是数万百姓的生计儿戏,还是半城百姓的安危儿戏”
“亦或是,这帐目本身就见不得光,所以才怕被百姓看见!”
“你……你血口喷人!”
潘文茂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
张飆寸步不让,追问道:
“还是说,潘大人要本官现在就去写奏章,稟明皇上,湖广布政使潘文茂,阻挠钦差核查民生款项,疑似有重大贪墨嫌疑,请旨彻查!”
“你你你咳咳咳.”
潘文茂指著张飆,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他知道,张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他无法反抗。
一旦这奏章上去,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黄儼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他知道今天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硬扛下去,激化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只能断尾求生,先稳住张飆和这群暴民。
他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潘文茂,同时对张飆道:
“张大人!切勿动怒!潘大人绝非此意!只是此事关係重大,卷宗繁多,非一时半刻能釐清。”
“不如这样,我等即刻下令,调集相关卷宗,三日內,必定给张大人和乡亲们一个明確的交代!”
“该拨款的拨款,该开工的开工!如何”
他想用拖延战术,先把人群劝散,再从长计议。
可惜,张飆依旧不吃这一套。
“三日黄菜都凉了!”
张飆大手一挥:“桃垸的秧苗等不了三日!江堤的险情等不了三日!百姓的心,更等不了三日!”
说完这话,他不再理会黄儼,直接对身后的老赵下令:
“赵总旗!你持本官钦差令牌,带几位乡亲代表,现在就去布政使司和武昌府库,调取近五年所有水利、賑济、军餉相关的收支帐册、拨款文书、工程合约!”
“谁敢阻拦,以抗旨论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