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最终以九两银子的“高价”拿下了三间上房。
交割完银钱,小声念叨:“九两就九两吧,寓意极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这话听着倒有几分自我安慰的意味,刘琼在一旁听得真切,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心说,怪不得阿果整天把他挂在嘴边,这小子确实有趣,跟他在一起,绝不会觉得闷。
三间上房彼此相邻,刘项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和游峰同住一屋了。脸上写满了抗拒:“你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好不容易开口,能把人活活噎死!”
游峰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硬邦邦地甩出一句:“那你就和公主住。”
话音一落,姑侄二人齐刷刷丢给他一记白眼。
范离知道刘项打的什么主意。自打上回给他讲了轴承与钢铁冶炼之后,这小正太的思路彻底打开了。如今他一门心思扑在轴承上,没有轴承,他那载人螺旋桨就上不了天。可轴承这块,范离实在无能为力,能说的都已说完,再往下就只能胡说八道了。
果不其然,一进房间,刘项就凑了上来,眼睛发亮:“姐夫,我想到个法子!滚珠做起来太难,咱们能不能先用小圆柱代替?就是一根根小铁棍,夹在内外圈之间,这样是不是容易多了?”范离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哎哟,我擦!这法子还真有戏!一看范离的表情,刘项心里就有了底,两人当即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商量了整整一晚上。
青阳县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向西一百二十里,便是宁州城,虽有一条官道相连,却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平日里尚算畅通,一到这大雪封山的时节,便险阻难行。而向东穿越安陵郡那五百里茫茫大山,虽崎岖坎坷,却能直抵鹿鸣郡,比绕道望归渡、白草原的路线,足足近了千余里。
正因这条捷径,青阳县成了南来北往商旅们的必经之地。平日里,西去的商队满载丝绸、瓷器和盐铁,东来的商贾带着皮货、药材和山珍,皆要在此歇脚补给,使得县城中客栈、酒肆、货栈的生意长年兴隆。街上随处可见牵着驮马、满面风尘的商人,以及那些背着山货、自安陵郡大山中出来采买的猎户。
第二天一早,范离、刘项与游峰三人出门向当地百姓打听沈长风为官的口碑。刘琼只说想自己走走,范离对这位岳母自是百分百放心。
范离扮作书生,刘项充作书童,游峰则是一副忠仆模样,三人走街串巷,一提起沈长风,青阳县的百姓无一不竖起大拇指。
一位正指挥伙计装卸皮货的山货行老板对范离感慨:“青阳县卡在这条商道上,过往的官爷但凡手紧一紧,我们做买卖的就得脱层皮。唯独沈大人主政这些年,税赋明晰,从无苛捐杂税,更严禁衙役胥吏骚扰商户。光这一条,就够我们这些商贾感恩戴德了!”
从城里转了一圈出来,三人信步来到城郊一处村落。只见几间农舍散落雪中,屋顶炊烟袅袅,偶有犬吠鸡鸣传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正抡着铁锹,清理院中积雪。范离上前拱手,以游学书生身份搭话,聊着聊着,便引到了沈长风身上。
一提到沈长风,那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咱们这位沈大人,没得说!就说去年吧,上头要加征这个税那个赋,名目多得我们都记不住!别的县都老老实实交了,可到了我们青阳县,沈大人直接就给顶了回去!他说:‘此令扰民,非朝廷本意,到我这儿,不好使!’为这事儿,听说他没少得罪上头的官儿。”
一圈走下来,范离心里已然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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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风那略显寒酸的小院里,此刻却是热闹非常。宋无敌、白溪亭、酒僧、风渊师徒三人,再加上主人沈长风与风大娘、沈灵儿,几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虽是冬日,但黄昏煦暖,积雪映照,别有一番意趣。桌上摆着几样简单却精致的小菜,酒是风大娘珍藏的佳酿,众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酣畅。白溪亭雅兴大发,起身笑道:“我们不如行个联句令,以雪为题,每人一句,七言为限,共成一首诗如何?”众人齐声称妙。
白溪亭略一沉吟,望着屋檐垂落的冰挂,率先吟道:“琼英漫舞下苍穹,”随即目光转向酒僧。酒僧摸着光头哈哈一笑,接口道:“山野白头绽新容。”
下一位是风渊,他性情质朴,憨厚一笑,道:“冰封大道三百里,”一句诗道尽了他赶路三百里的艰辛。轮到沈长风,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风大娘和女儿灵儿,眼中满是温情,温声接道:“围炉煮酒诗兴浓。”
风大娘抿嘴一笑,接得巧妙:“风送暗香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