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亦有让他从外围着手,暗中查访之意。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昨夜黄家带来的疑虑和波澜,被更大的责任和更紧迫的案件暂时压到了心底深处,但并未消失,只是如同潜流,在更庞大的水压下暗自涌动。
他重新坐回书案前,铺开纸张,磨墨润笔。他需要先将昨夜所见所闻,尤其是对黄家父子的观察与疑虑,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隐语简要记录下来。这不是正式的案卷,而是他个人的备忘与线索储存。那个名叫黄菡的孩子对星象的认知,以及他无意中望向玉佩的眼神,都被他细细记下,并在旁边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然后,他开始起草给朝廷的回复奏章,陈述自己已抵达静水县,即将着手开展调查,请陛下放心云云。奏章用语恭谨而自信,并未提及昨夜具体的微服私访,只笼统说“初步体察民情,了解地方风貌”。
处理完这些文书,已近中午。
驿丞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询问是否传午膳。
李致贤摆了摆手,示意稍候。他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
“茂儿爷”……京城巨盗……贡品……嚣张标记……
黄惜才……“神妖论”……聪慧孩童……梦中呓语“京城”、“风险”……
两条线,一条是皇命钦差,迫在眉睫;一条是意外发现,迷雾重重。
它们之间,会有联系吗?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忽然划过李致贤的脑海:那个看似穷困潦倒、却语出惊人的说书人,那个聪慧得异乎寻常的孩子,他们隐藏的秘密,会不会与这桩震惊京师的盗案有关?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随即又暗自摇头,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黄家那般贫困,黄惜才更像个沉溺于旧日思绪的落魄文人,如何能与手段高超、来去无踪的巨盗联系起来?
但,那“神妖论”中对既定秩序的质疑,那孩子超常的观察力……又似乎隐隐透着某种不寻常的底色。
他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刑部简报上关于“茂儿爷”嚣张标记的描述上。
也许,他该派人去细细查访一下那个黄惜才的底细了。不是为了那点私人好奇,而是出于一种职业性的、对任何潜在异常的高度警惕。
就在他思忖之际,门外传来了驿丞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回禀声:
“大人,赵干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李致贤眉峰一挑:“让他进来。”
赵干快步走进书房,脸色凝重,拱手道:“大人,卑职方才在外初步探听,得知一桩事,觉得有些蹊跷,特来禀报。”
“讲。”
“卑职问及本县近来可有异事,有衙役提及,约莫半月前,县郊曾发生过一桩小窃案,失窃的是城外一座荒废山神庙里的一尊老旧铜磬,本不值几个钱,报案后县衙也未深究。但蹊跷的是,据那发现失窃的老庙祝说,那偷磬的贼人,在现场也留下了一个奇怪的标记——”
赵干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李致贤,语气变得有些奇异,“那标记……据老庙祝比划,似乎……像是一只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