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过来,冰冷而警惕。他就像一个闯入他人领地的异类,每一步都被人暗中监视着。
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只能不断移动,如同一个真正的迷路者,在蛛网般的巷道中艰难前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广场,地面坑洼不平,远处隐约可见几座高大却残破的棚架轮廓,应该就是旧染坊的遗迹。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化学药品味。
就是这里了!
李致贤精神一振,隐在一堵半塌的土墙后,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染坊废墟。巨大的染池干涸见底,如同张开的巨口。残存的屋架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鬼影幢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太安静了,连野狗和虫鸣都消失了。这不符合常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从土墙后闪出,靠近染坊主体建筑查看。
突然!
“嗖——啪!”
一声尖锐的唿哨,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四面八方,影影绰绰地冒出了七八条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一般,迅速而无声地向他藏身的土墙围拢过来!这些人动作矫健,手中似乎都握着棍棒之类的家伙,虽然穿着破烂,但眼神凶狠,带着亡命之徒特有的戾气。
被发现了!
李致贤心中猛地一沉。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环节暴露了行踪,是之前的窥探已被察觉,还是纯粹运气不好,撞上了在此地盘踞的地痞流氓。
但此刻已无暇细想。退路似乎已被封死,对方呈合围之势,显然来者不善。
他缓缓从土墙后站直身体,右手悄然握住了袖中的匕首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逐渐逼近的黑影。对方有七八人,他孤身一人,形势危急。
“各位朋友,”李致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带着一丝江湖气,“在下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些许银钱,请诸位喝酒。”
他试图用钱财化解冲突,同时左手悄悄摸向怀中,准备不得已时亮出印信,或许能震慑住这些亡命之徒。
然而,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短棍:“路过?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当爷们是瞎子?我看你就是官府派来的探子!兄弟们,拿下他,交给‘上面’发落!”
话音未落,几条黑影已如饿狼般扑了上来!棍棒带着风声,直取李致贤的要害!
谈判破裂,唯有硬闯!
李致贤虽非武林高手,但身为文官,也曾习过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加之临危不乱,反应极快。他侧身躲过迎面一棍,手中匕首顺势划出,逼退左侧一人,同时抬脚踹向另一人的小腹。
“砰!”一声闷响,那人被踹得踉跄后退。
但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显然不是乌合之众。李致贤瞬间陷入重围,匕首与棍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手臂和后背很快便被棍风扫中,火辣辣地疼。
这样下去不行!他心中焦急,一旦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奋力格开一根砸向头颅的棍棒,后背空门大开,另一根棍子眼看就要重重落在他后心之际——
异变陡生!
“咻——!”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掠过!
“啊!”那名即将得手的地痞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手腕处赫然多了一枚乌沉沉的、尾羽还在微微颤动的……铁蒺藜?他手中的棍子“哐当”落地,整个人捂着手腕痛呼倒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围攻者都是一愣。
李致贤也趁机缓过一口气,惊疑不定地望向铁蒺藜射来的方向——那是染坊废墟深处,一片最浓重的黑暗。
是谁?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几道破空声接连响起!
“咻!咻!咻!”
精准!狠辣!
每一枚铁蒺藜都命中一名地痞的手腕或膝盖等非致命却足以让其失去战斗力的部位!惨叫声此起彼伏,围攻的阵势瞬间大乱。
那些地痞又惊又怒,纷纷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叫骂,却无人敢再轻易上前。
李致贤心中震撼莫名。这出手之人,暗器功夫极高,而且……似乎是在帮他?
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