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知情人……不敢说,不能说。”
李致贤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冯保!对方这话,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冯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大人,你是聪明人。有些案子,水深得很。查案,不能只看水面上的涟漪,更要看清楚,这水底下,藏着什么样的暗流,什么样的……巨石。”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致贤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跳动的声音。冯保知道!他一定知道太子旧案的内情!他此刻是在点醒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亦或是……在代表某种势力,向自己传递信息?
“冯公公……”李致贤喉咙有些发干,“您的意思是……”
冯保却缓缓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平和模样,摆了摆手:“杂家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感慨几句罢了。李大人是陛下钦点的能臣,查案自有章法。只是……有时候,退一步,或许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而进一步,则可能……万劫不复啊。”
他这话充满了玄机,既是提醒李致贤查案方向,也是警告他其中的风险。
“多谢公公提点。”李致贤心中已然明了。冯保今日见他,绝非皇帝正式提审,更像是一次私下里的、代表某种平衡力量的试探与沟通。他可能受命于皇帝,也可能代表宫内与张世荣不对付的势力,目的都是希望借他之手,打破张世荣一手遮天的局面,但又不想直接卷入漩涡。
“李大人且在宫中歇息几日,”冯保站起身,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外面风波恶,宫里……清净些。待风浪稍平,自有分晓。”他这话,等于是将李致贤暂时保护性的软禁在了宫中,既避免了他在刑部被张世荣暗算,也控制了事态的发展。
两名小太监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对李致贤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致贤心中复杂万分,既有暂时脱离刑部虎口的庆幸,又有陷入更深宫廷迷局的凝重。他对着冯保深深一揖:“下官,告退。”
跟着小太监走向安排好的住处,李致贤脑中仍在飞速消化着刚才与冯保的对话。冯保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太子旧案就是那块“水下的巨石”,而张世荣,很可能就是隐藏证据、让知情人闭口的幕后黑手!皇帝的态度暧昧,既想查清真相,又顾忌朝局稳定,所以才会有冯保这次隐秘的“提点”。
他摸了摸怀中那硬物。钥匙,名单,隐语。现在,又加上了冯保的暗示。所有的线索,都清晰地指向了十多年前那桩惊天冤案!
他必须尽快将冯保的态度和这些信息传递给赵茂!宫禁森严,如何传递?
就在李致贤于宫中与冯保进行着无声交锋的同时,京郊西山脚下,夜色已浓。
赵茂带着阿虎等三名精干手下,扮作晚归的香客,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皇家清修庵”附近。这里环境确实幽静,月光洒在苍松翠柏之上,庵堂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只有几处零星散布的民居透出微弱的灯火。
根据太医院提供的模糊线索,赵嬷嬷应该就住在庵堂附近某处受皇家供养的院子里。他们不敢贸然打听,只能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在一片相对集中的房舍区域外围探查。
“头儿,你看那边。”阿虎眼尖,指着不远处山坡上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看起来颇为整洁,虽然不大,但围墙完整,与周围普通的农家院落略有不同,更符合“受供养”的身份。而且,此时院中竟还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这么晚了还未熄灯?赵茂心中一动,一种直觉告诉他,就是这里!
“你们在外面警戒,注意四周动静,若有异常,以鸟鸣为号。”赵茂低声吩咐,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那座小院。
他并未直接翻墙而入,而是先绕着小院外围仔细探查了一圈。院门紧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山风吹过松林的呜咽。他凝神倾听,院内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压抑的咳嗽声。
不再犹豫,赵茂看准位置,身形一纵,如同柳絮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内,落地无声。小院只有三间正房,东厢房亮着灯。他屏住呼吸,贴近窗棂,用手指沾了点唾液,轻轻点破窗纸,凑近朝内望去。
只见屋内陈设简单,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炕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妇人,盖着厚厚的棉被,气息微弱,正是风烛残年的模样。炕边坐着一位穿着朴素、像是保姆或侍女的中年妇人,正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给老妇人喂药。
“赵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