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力求稳住他们,至少确保其中立;另一方面,集中现有忠于王室的兵力,固守申城等关键据点,利用城防消耗汉军锐气。汉军劳师远征,补给线长,久攻不下,其势自沮。”
这是老成持重之策,承认了短期内无法在野战中击败姬子越,转而寻求稳住阵脚,拖延时间。
楚王熊恽靠在王座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深知大司马的策略是目前最现实的选择,但那种无力感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仿佛能看到,姬子越的汉军在楚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而他的臣子们却在各自算计。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已布满血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就……依大司马所言去办。另,悬赏千金,增派高手,务必给寡人拿下司马伦!寡人要他的人头,祭奠我楚国阵亡将士!”
朝会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散去。楚王的命令被下达,但执行起来却阻力重重。奉命去“安抚”封君的使者,大多吃了软钉子回来。
而申地前线的姬子越,在试探出楚军外强中干、援军无望的虚实后,终于不再犹豫,开始对申城外围的最后几座堡垒,发起了猛攻。
郢都的争吵与困境,暂时还传不到汉国境内。与楚国朝堂上的焦头烂额相比,汉国的东部中枢平都城,正沉浸在一片蓬勃发展的朝气之中。
平都城主府内,姬长伯看着案头两份并排摆放的文书,一份是前线姬子越送来的最新军报,详细描述了楚军各部畏缩不前、申地指日可下的乐观局势;另一份,则是以内阁首辅以及各房会首脑,联合工部、户部、吏部等多位尚书联名上奏的《请还都江州疏》。
军报让他欣慰,而这份奏疏,则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蜀地垦荒和水利工程的成效,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都江堰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和延伸,如同强健的动脉血管,将曾经肆虐的洪水化为甘霖,滋养着成都平原乃至整个巴蜀大地。
新开垦的良田阡陌纵横,稻浪翻滚,去年秋收的粮仓爆满,户部甚至开始为如何储存这前所未有的丰收而发愁。
粮食的充沛,带来了人口的稳定增长和手工业的繁荣,汉国的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夯实、膨胀。
内阁众人的奏疏写得情真意切,条理分明:
“……夫江州者,我国之旧都,龙兴之地也。昔者先王据此而王巴蜀,根基深厚,民心思附。今鹰涧大捷,国威已振;申地用兵,开疆拓土在即。然观天下之势,楚虽疲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原诸国,虎视眈眈,未可遽然图之。当此之时,宜深根固本,以俟天时。”
“江州地处腹心,四塞险固,有山川之险可依,无四面受敌之忧。且蜀地安定,沃野千里,粮秣充盈,甲兵犀利。蜀地物资顺江而下,三日便可抵达垫江码头!”
“再者,自王上移驾江州督政以来,巴蜀气象一新,政令畅通,百业兴旺。此乃地利人和之所钟。还都江州,非退守之策,实乃进取之基。待他日国力鼎盛,兵精粮足,则顺江而下,可吞楚;北出剑阁,可图秦。望王上察之,早定国本,以安天下之心。
姬长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奏疏的封面。房会等人的考虑,与他近来的思虑不谋而合。
汉国的都城,一直以来都更像一个前进基地,随着战线的推进而不断迁移,虽然彰显了锐意进取的姿态,但也带来了行政效率的损耗和根基不稳的隐患。
灭蜀之后,都城定于郫邑,北上汉中之后,要不是文景劝阻,又差点迁都汉中。
如今,凭借鹰嘴涧的胜利和姬子越在申地的攻势,汉国已经获得了宝贵的战略缓冲和前所未有的威望。是时候停下来,好好经营一下基本盘了。
楚国正在被他的“商战”和“银弹”软刀子割肉,内部矛盾激化,这给了汉国一个难得的战略窗口期。
这个窗口期,不应该全部投入到无休止的扩张中,更应该用于内部的消化、整合与强化。
一个稳定、富庶、强大的巴蜀根据地,远比在楚国境内争夺一城一地来得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还都江州,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政治信号:汉国的战略重心,将从持续的对外扩张,暂时转向内部的巩固与发展。
这既能安抚国内因连年征战而产生的疲敝情绪,也能让像楚国安陵君之类心怀异志的封君更加动摇——汉国不再急于求成,而是稳扎稳打,这让他们待价而沽或者改换门庭的投机成本大大增加。
深思熟虑之后,姬长伯终于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