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弼在刘家堡的第七日,博弈悄然升级。他不再满足于查看账目、干预训练,开始试图插手人事任命,他向刘江提议,任命他带来的两名护卫为“副统领”,分别协助管理步兵和粮库;同时,要求在指挥所设立“赞画署”,由他直接负责文书往来和军情上报,所有送往朝廷的奏折,需经他过目盖章后才能发出。
这日午后,指挥所内,刘江、赵忠、陈武坐在一侧,张文弼坐在另一侧,气氛凝重。
“刘堡主,”张文弼将一份拟好的人事任命文书推到刘江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下官带来的护卫,皆是卫所精锐,懂军制、知法度,任命他们为副统领,既能协助贵堡整顿军纪,也能让朝廷放心。至于设立赞画署,是为了规范军情上报,确保信息准确,避免因信息偏差导致朝廷误判。这都是为了刘家堡好,为了抗清大业好。”
刘江拿起文书,扫了一眼,上面清晰地写着“任命王显为步兵副统领,李广为粮库副管,张文弼兼掌赞画署,总领文书军情”,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强硬的姿态。
他放下文书,看向张文弼,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冷意:“大人,刘家堡的将领,都是跟着弟兄们一起守城、一起拼杀出来的,他们的忠心和能力,经得住战火考验。王显和李将军(指护卫)虽懂军制,却不了解刘家堡的情况,也未立寸功,骤然任命为副统领,恐难服众。至于粮库,老周管理多年,账目清晰,从未出过差错,突然换人参管,恐生混乱。”
“服不服众,要看能力,不是资历!”张文弼反驳道,“王显和李广在卫所多年,管理过千人队伍,管粮库、带步兵,绰绰有余!老周虽经验丰富,却不懂朝廷的钱粮法度,有李广协助,方能更规范!”
“规范?”陈武忍不住开口,他一直负责防务,最见不得外人插手军队,“大人,上次您让护卫示范训练,弟兄们都觉得中看不中用!真到了战场上,鞑子不会给你列阵的时间,也不会跟你讲法度!王显和李广要是真有本事,不如去训练场,跟弟兄们比一比,看看谁能杀更多的‘鞑子’!”
“你放肆!”张文弼拍案而起,脸色涨红,“下官是朝廷派来的赞画,尔等竟敢如此无礼!若再敢顶撞,下官必上书朝廷,弹劾尔等目无官长、藐视法度!”
“大人息怒。”赵忠连忙打圆场,他伤势刚愈,说话还有些虚弱,“陈武是粗人,不懂规矩,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人事任命一事,确实关乎军心,若骤然变动,恐影响士气。不如先让王显和李广协助训练、协助管粮,暂不任命实职,待立了功,再正式任命,这样弟兄们也心服口服。”
张文弼看了看赵忠,又看了看脸色坚定的刘江和陈武,知道硬逼也没用,刘家堡的核心骨干,显然都站在刘江这边,他若执意任命,只会激化矛盾,甚至可能被他们联手架空,连赞画的名头都保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语气缓和了些:“也好,那就先让他们协助,待日后立功,再行任命。但赞画署必须设立,军情上报之事,下官必须参与,这是朝廷赋予下官的职责,不能让步。”
刘江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可以设立赞画署,文书往来大人可以过目,但军情上报,需以实际情况为准。刘家堡的军情,关乎守堡安危,不能因‘规范’而隐瞒或夸大。”
“自然是以实际情况为准。”张文弼松了口气,至少在文书和军情上,他争取到了参与权。
这场博弈,看似张文弼退了一步,却也拿到了部分权力;刘江守住了核心人事和军事指挥权,却也让朝廷的渗透有了突破口。指挥所内的气氛暂时缓和,可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衡。
张文弼离开后,陈武忍不住问:“堡主,就这么让他设立赞画署?以后咱们的军情,他都要插手,万一他跟朝廷乱报,怎么办?”
“不怕他报,就怕他不报。”刘江拿起那份人事任命文书,随手放在一边,“他要参与,就让他参与。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守堡抗清,问心无愧。他若如实上报,朝廷或许能多给些支持;他若乱报,朝廷也不是傻子,迟早会知道真相。”
赵忠点头:“堡主说得对。张文弼虽书生意气,却也忠于朝廷,不是奸邪之辈。他只是想按朝廷的规矩办事,咱们只要守住核心权力,表面上给足他面子,他也不会太过为难咱们。”
刘江看向窗外,赞画署的牌子已经挂了起来,张文弼正带着随从整理房间,书箱里的典籍和文书摊了一地。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这样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