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李记的山货点心在府城一炮而红,那股子独特的“野味儿”成了金字招牌。铺子里整日人来人往,后院的磨盘吱呀呀转个不停,新砌的烤炉冒着诱人的香气,连带着装点心的油纸盒都显得供不应求。
可这红火的景象底下,暗流却没停过。吴记粮行的吴掌柜,眼睁睁看着李二狗竟靠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山野之物另起炉灶,还越烧越旺,心里的火苗噌噌往上冒。明着竞争不过,他就又开始在暗地里琢磨坏点子了。
这天,赵四照例赶着骡车去南山屯收山货。可到了屯子口,就觉得气氛不对。往日里早早等在村口的老李头和乡亲们,今天一个不见。屯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条土狗有气无力地叫唤。
赵四心里纳闷,径直把车赶到老李头家门口。院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只见老李头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他婆娘在院里唉声叹气,连小翠的弟弟狗娃都蔫头耷脑的。
“李叔,这是咋了?乡亲们呢?俺今天来收山货啊。”赵四放下手里的点心包,那是周寡妇特意让捎来的。
老李头抬起头,脸上满是愁容:“四兄弟,你……你来得不是时候啊。这山货……怕是一时半会儿收不成了。”
“为啥?”赵四心里咯噔一下。
“前天,镇上‘丰裕行’的人来了,”老李头狠狠吸了口烟,“说是也要收山货,价钱比你们还高一成!还放了话,谁要是再把山货卖给你们小河李记,就是跟他们过不去,往后休想再在镇上卖掉一粒粮食、一尺布!”
“丰裕行?”赵四一愣,“没听说过这字号啊?”
“俺们也纳闷呢,”老李头婆娘插嘴,“看着面生,口气却大得很。还拿出盖了红戳的文书,说他们是正经大商号。”
赵四顿时明白了,这八成又是吴掌柜搞的鬼!弄个皮包商号,抬价抢货源,再威逼利诱,就是想从根子上掐断小河李记的原料。
“李叔,您别听他们吓唬!”赵四急忙说,“他们是冲着俺们东家来的!您想想,俺们小河李记跟您打交道这么久,啥时候亏待过乡亲?价钱公道,现钱结算!那‘丰裕行’来历不明,今天高价收,明天说不定就没人影了!到时候您这些山货砸手里,找谁去?”
老李头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儿……可四兄弟,你也知道,俺们庄户人家,胆子小,经不起吓啊。那伙人凶神恶煞的,还说……还说要去县衙告俺们私自采摘山货,破坏山林……”
这正是山民最怕的软肋。赵四心里骂了吴掌柜一千遍,嘴上还得安抚:“李叔,您放心!俺们东家跟新知县都能说上话,断不会让他们胡来!这样,今天的山货,俺还按老价钱收,俺再多加半成,算给乡亲们压惊!您去跟大家伙儿说说!”
好说歹说,老李头才勉强答应去试试。可等了大半天,只来了两三户关系特别近的乡亲,带来的山货也少得可怜。大部分人家都闭门不出,显然是被吓住了。
赵四憋着一肚子火,收了些零散山货,赶着车回了府城。一进铺子,就把情况跟李二狗说了。
“吴扒皮!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赵四气得直捶桌子,“这是要把咱往死里逼啊!”
周寡妇和刘嫂听了也愁容满面:“这可咋办?咱刚打开的局面,眼看就要……”
李二狗沉默着,手指轻轻敲着柜台。吴记这招确实毒辣,直接攻击最脆弱的供应链源头。山民朴实但也胆小怕事,被官府、律法一吓唬,很容易就退缩了。
“四哥,你先别急。”李二狗沉吟片刻,“他吴记能抬价,咱也能。但光抬价不行,得让乡亲们安心。”
他当下做了几个决定:第一,明日他亲自去一趟南山屯,带上郑老爹或者衙门师爷的帖子,给乡亲们吃颗定心丸。第二,跟乡亲们签个简单的保底收购契约,白纸黑字,约定无论市场如何,咱都按不低于某个价收,让他们无后顾之忧。第三,让赵四和大牛分头去更远的山区,开辟新的货源,不能只依赖南山屯一处。
第二天,李二狗果然带着赵四,又请了郑老爹一同前往南山屯。郑老爹德高望重,又是老辈人,说的话山民们更信服。他拿着旱烟袋,坐在老李头家院里,对聚拢来的乡亲们说:“老少爷们儿,都把心放肚子里!那‘丰裕行’来历不正,官府正在查呢!李掌柜是正经生意人,新知县都嘉奖过的‘诚信商户’,跟他做生意,错不了!”
李二狗也当场拿出拟好的契约,承诺无论丰裕行出价多少,小河李记都至少按现有价钱的九成收购,如果市价涨,咱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