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刨平,露出木头纹路,一头削尖成榫头,对着刚凿的坑比了比。“写法的,拿刀的,终究扛不住‘势’!这‘势’,是人心的向背,是权力的轮换,是新旧撕咬的漩涡!”
“商鞅的法,把旧贵族得罪光了,连未来的秦王太子驷也往死里得罪!他这把刀,砍得痛快,结果把所有人都逼成了死敌!刀尖指哪儿,哪儿就是仇人!”
榫头死死卡在坑里,横档牢牢钉在主柱上。
“所以,秦孝公蹬腿儿一死,新王上位。”
赵天成抡起锤子,在结合处又猛砸几下加固,动作稳,话却冷得像冰。
“那些被商鞅法条压得喘不上气的旧贵族,那些鼻子没了的倒霉蛋,还有那位心里憋着血仇的新秦王……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商鞅?这把砍过他们的快刀,正好拿来报仇!”
他直起身,拍了拍主柱上新装的横档,“啪啪”作响。“秦惠文王杀商鞅,明面儿上是‘依法办事’,办他‘谋反’。嘿!”
赵天成嗤笑一声,满是看透的嘲讽。
“就是借法家自己磨的刀,砍法家自己的头!用商鞅定的连坐、灭族那套,把商鞅自己、他老娘、他老婆孩子……全家老小,一股脑儿送上了刑场!这叫啥?”
他眼刀子扫过脸白如纸的扶苏。
“这叫‘作法自毙’!更叫‘刀终归要剁主人’!法家以为法条是铁律,是保命符?放屁!在权力更迭、人心翻涌的‘势’面前,法条就是张擦屁股纸!就是根上吊绳!想捆谁就捆谁!商鞅拿绳子勒别人脖子时有多狠,套他自己脖子上的绞索就有多紧!他亲手写下的‘谋反’、‘连坐’、‘车裂’,就是勒死他自己全家的催命符!”
“锋利?公平?哈哈!这刀锋利到能把手腕子齐根切了!这公平公平到写法的第一个被自己的法条碾成渣!”
隔壁耳房。
李斯只觉得脖子发凉,无形的绞索好像勒紧了!
商鞅的下场血糊糊地在眼前晃——五马分尸!灭族!白发老娘……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上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