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寻舟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催促她急于给自己答案。
他只是尽一个兄长的义务,将往后她极有可能会面临的事,提前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心里有个数。
别届时遇上了事儿,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忙中出错,选了最错的那个选择,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爱她、在乎她的人。
谢寻舟面色平静地朝庄行止点头致谢,然后丝毫不留情面地朝外面指了指,示意庄行止可以走了。
庄行止哑然失笑。
这是用完了就随手丢了?
虽说自己已非摄政王的幕僚,但好歹还为王爷做着最后一件事,小公子可真是一如既往,半点情面都不给。
这样就很好,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这天下,本就不是离了谁,就转不动的。
何况他庄行止,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辈。
即便他今日血溅五步,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老农照旧会扛着锄头下地,商贾依旧会打开店门送往迎来,天下的某个角落依旧会在老人死去的同时,有新生的婴孩啼哭着降临。
他只是循着本心,去做一些往后想起,不会后悔的事。
想要在世上,某几个人的记忆里,留下他这个无名之辈曾经来过世上的痕迹。
庄行止转身,正要离开,却被陆青穗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住。
“庄大哥。”
陆青穗现在也不管人叫“大人”了。
官职都没了,幕僚也辞了,往后基本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平头老百姓了,还叫大人,未免有点太讽刺了。
陆青穗见庄行止停下来,扭头好奇地望着自己。
“小姐怎么忽然叫住我?”
陆青穗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问庄大哥,大姐姐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你向我……爹,递了辞呈。”
庄行止立在门槛内,背着外头的阳光,半张脸被晒得发红发烫。
这种发红发烫,很快就蔓延到了另半张处于室内阴凉的脸。
“我没对她提过,但我想,她猜得到。”
“你大姐姐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只是身子骨弱,不过也还好身子骨弱……”
庄行止言尽于此,并未说尽。
但谢寻舟与陆青穗都明白其中含义。
楚知微长得美,出身不低也不高,若是身子骨好,是十分适合嫁入天家的。
可一旦与皇亲扯上关系,汝南侯府再想明哲保身,就根本不可能了。
他们会被迫卷入政治斗争当中。
而嫁入天家的楚知微,要面对的问题,处理的棘手难题,全都是娘家帮不上的,只有靠自己。
与其如此,还不如身体差一些,从根子上就把这种可能性给掐断。
陆青穗觉得,原书作者还是干了一件好事的。
起码……她不想看到人美心善真圣母的楚知微,被迫关在高门大院的后宅里,为了一个脏黄瓜,和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斗法。
那样对楚知微来说,太折磨了,也白瞎了她的机敏聪慧。
顿了顿,庄行止接着道:“我与她重逢那日,在茶楼略有交谈,虽然未曾言深,但我想,我已经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向她表露得很明确了。”
“她知我、懂我,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若非辞去幕僚,你大姐姐根本不会正眼看我,更不会犹豫。”
“她是汝南侯第一个孩子,是汝南侯府嫡长女,她比谁都明白,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庄行止微微一笑,“也正因为她懂我知我,所以才会纠结,才会犹豫,才会彷徨。”
他侧过身,看着外头的艳阳,两手拢在袖子里,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还年幼,与你们说这些,为时尚早。”
“总之,我很看好自己,此番定能打动知微与侯府。届时,还请公子、小姐来吃杯喜酒。”
陆青穗神情复杂地看着略有得意的庄行止,知道他为什么会得意。
动摇,就证明还有希望,而且希望还不小。
正眼都不带看的,那才是真绝望,别想了,收拾收拾继续下一个吧。
这也是为什么陆青穗有点蠢蠢欲动,想当月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