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油灯如豆,光影摇曳,将何伯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遥远的过去。林深和沈瑶屏息凝神,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等待着即将揭开的、缠绕两代人的秘密。
“你母亲林婉,”何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岁月的沙哑,“她是我见过最执着、也最不该卷入这一切的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时序之源’,并非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天地间的‘理’。它无形无质,却维系着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平衡。‘守辰人’一脉,自古相传的职责,并非掌控它,而是观察、记录,并在其出现剧烈扰动时,设法引导其归于平缓,避免引发不可测的灾祸。”
林深心中巨震。母亲的研究方向果然没错,这与他之前在“源眼”感受到的宏大韵律隐隐契合。
“那‘归墟之眼’呢?”沈瑶忍不住问道。
“‘眼’”何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是‘理’的显化之处,也是其最不稳定的节点。它如同一面镜子,能映照出与之共鸣者内心最深的执念与过往的碎片。古人称之为‘心镜’。‘影幢’之主‘无面’,痴迷的正是这面镜子,他妄想窥尽古今隐秘,甚至篡改某些关键的‘节点’,以满足他扭曲的野心。”
“他到底是谁?”林深追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何伯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林深,又看向跳动的火苗,终于缓缓开口,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名字:“张明远。”
张明远?老张!那个一直以维护“秩序”面目出现、甚至一度“保护”他们的张副局长。
林深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撞翻了石凳,难以置信地瞪着何伯:“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他一直在追查陈队,他。”
“那是他的伪装,也是他权力游戏的一部分。”何伯语气冰冷,“二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有野心的年轻警员,因缘际会接触到林婉的研究,窥见了‘时序’力量的冰山一角,从此心生魔障。他表面协助研究,实则暗中调查,逐渐组建了‘影幢’。林婉后来察觉到他心术不正,试图终止合作并销毁部分核心资料,这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何伯的目光变得锐利:“陈明(陈队)的贪婪和失手,只是表象。张明远当时就在现场附近,冷眼旁观,甚至可能顺势推动了局势,以确保林婉的研究成果最终落入他手,并嫁祸给陈明。他之后步步高升,利用职权掩盖真相,一方面继续追寻‘归墟之眼’,另一方面将知情人如陈明逼成丧家之犬,将你置于监控之下,一石二鸟。”
真相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林深最后的一丝侥幸。原来最大的敌人,一直隐藏在身边,戴着正义的面具,操弄着所有人的命运!母亲的死,自己的逃亡,沈瑶的伤痛,背后都有这只黑手在推动!愤怒和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那‘守祠人’又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沈瑶努力从震惊中平复,问出了关键。
何伯指了指石室外的方向:“‘望乡台’,是古‘守辰人’观测地脉星象的一处重要遗址。这座祠堂,以及外面那些看似山民的人,都是历代‘守辰人’中,选择隐世、专职守护此地的分支,我们称之为‘守祠人’。此地是通往‘归墟之眼’一处相对稳定入口的必经之路,也是阻止‘无面’野心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叹了口气:“张明远,不,‘无面’的力量和渗透远超你们的想象。岩脚镇、乃至更广的区域,都有他的眼线。我们只能藏身于此,暗中监视,等待时机。指引你们来此,一是因为你们已深陷局中,无处可去;二是因为。”他深深地看着林深,“你是林婉的儿子,你身上流淌的血脉,以及你这一路的经历,或许是触发‘心镜’,并最终平息这场风波的关键。”
“我?”林深愕然。
“ ‘心镜’映照的是心,而非力。”何伯意味深长地说,“‘无面’执念深重,已近疯魔,即便找到‘眼’,强行催动,也只会引火烧身。而你,历经磨难,却仍保有对你母亲‘明道’之志的理解,对身边人的守护之心,这或许是唯一能真正接近‘理’之核心,并引导其不走向崩溃的方式。”
就在这时,石室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鸟鸣声,三长两短,重复了两次。
何伯脸色微变,迅速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返回时神色凝重:“外面有情况。巡山的阿吉发现谷口有陌生的信号烟,很可能是‘影幢’的探子摸过来了,速度比预想的快。”
危机迫在眉睫!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