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那点猩红的光,如同黑暗中窥视的毒蛇之眼,无声,却带着致命的寒意。持续的、低微的“嘀”声,像倒计时的秒针,敲打在林深绷紧的神经上。
被发现了!
是谁触发的警报?园丁的监控?张明远的陷阱?还是他潜入值班室使用电脑被察觉?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跨出窗台的动作僵在半空,大脑疯狂运转。退回房间,等于坐实嫌疑,束手就擒。继续出去,可能立刻遭遇埋伏。
电光石火间,林深做出决断。他猛地缩回身子,轻轻关窗,拉上窗帘,迅速脱下深色外衣塞到床底,只穿病号服,翻身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眼,调整呼吸,装作熟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声响。
“嘀”声持续了约十几秒,戛然而止。红灯熄灭。走廊外传来急促但克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病房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人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向内看了一眼,随即脚步声又快速远去,朝着特护小楼的方向。
不是冲他来的,是沈瑶那边出事了?
林深悄然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提了起来。沈瑶,U盘里的信息显示张明远已经接触过她,今晚的警报是否与此有关?
他悄悄下床,贴近门缝倾听。走廊里似乎恢复了平静,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在空气中弥漫。隐约能听到特护小楼方向传来模糊的人声和器械移动的声音。
不能再等了。无论警报因何而起,都意味着疗养院的戒备在瞬间提升。今晚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重新穿上深色衣服,检查了一下袖中的薄刃,将U盘塞进袜筒。等待了约莫半小时,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他再次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
这次,没有警报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猫般翻出窗户,悄无声息地落在楼下的草坪上,迅速隐入建筑物的阴影中。凭借白天的观察和记忆,他避开主干道和路灯,借助花圃、树丛和建筑物的掩护,向疗养院后墙的小树林迂回前进。
夜巡的保安似乎增加了,手电光柱不时扫过。林深屏息凝神,在阴影中穿梭,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有两次险些与巡逻队迎面撞上,他都险之又险地提前躲入障碍物后。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后院围墙边。围墙约三米高,上面有铁丝网。他按照U盘草图指示,找到那片位于角落的、生长茂密的冬青灌木丛。拨开纠缠的枝叶,蹲下身,果然在墙根处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和落叶半掩着的、直径约半米的锈蚀铁栅栏通风口。栅栏由几颗锈死的螺丝固定着。
就是这里,U盘信息是真的。
他用力拧动螺丝,纹丝不动。从口袋摸出那把磨利的塑料薄刃,插入螺丝缝隙,配合随手捡的一块石头,一点点撬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时间紧迫。几分钟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颗螺丝松动了。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取下栅栏,露出黑漆漆的、散发着霉味和尘土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流从深处涌出。他打开微型手电(从护士站顺来的笔式手电),往里照去,是向下倾斜的、布满灰尘的混凝土管道,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管道内壁湿滑,空气污浊。他压低身体,用手肘和膝盖支撑,艰难地向深处爬行。黑暗中,只有手电光柱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爬了约十几米,前方出现岔路,他根据草图选择向左。又爬了几米,管道开始向上延伸,尽头被一道铁丝网挡住。透过网眼,能看到上方是一个布满管道阀门的昏暗空间,是地下室设备层。
他小心地用薄刃割开铁丝网的绑线,推开一个缺口,钻了出去。身处一个狭窄的设备夹层,脚下是钢架格栅,下方传来机器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潮湿的混凝土味。根据草图,需要穿过这个设备间,才能进入核心区域。
他贴着冰冷的管道阴影移动,警惕地观察。设备间很大,堆放着各种废弃的机器零件和工具箱。远处有值班室亮着灯,隐约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他必须绕过那里。
就在他即将穿过一片开阔地时,侧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暴露了!林深浑身一僵,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向前一扑,滚入一堆废弃油桶后面。几乎同时,一道手电光柱扫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站住!再动开枪了!”脚步声和呵斥声迅速逼近,是夜间巡逻的院内保安,他们竟然也负责地下区域,还是园丁加强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