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深圳，天气开始转热，但经济寒潮仍未退去。

从香港回来后，林强按照韩天霖的建议，开始大幅收缩业务。PND生产线从三条缩减到一条，只保留利润最高的高端型号。海外市场拓展全面暂停，专注维护现有客户。公司人员再次优化，这次连中层管理岗位也未能幸免。

每一次裁员会议，都像一场煎熬。赵启明在一次会议上拍了桌子：“林强，再这样裁下去，公司就只剩个空壳了！”

“活着总比死了强！”林强也提高了音量，“赵工，你看看外面！多少电子厂倒闭？多少公司裁员？我们能在危机中活下来，就是对员工最大的负责！”

这是两人共事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冲突。会议不欢而散。

压力之下，林强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中，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他和章若英的接触越来越频繁，经常一起出差见客户、见投资人。有时候回到深圳已是深夜，两人还会在办公室继续讨论到凌晨。

彭如燕明显感觉到了变化。林强回家越来越晚，即使在家，也常常心不在焉，电话不断。有几次周末，他们计划去看家具，林强却临时被章若英叫去开会。

更让彭如燕不安的是，她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有次在公司茶水间，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女同事闲聊：

“听说英科导航那个林总，和我们章总走得很近啊……”

“很正常吧，人家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需要每周一起出差？需要半夜还打电话？我听说啊，上次他们在上海，有人看见……”

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彭如燕没听清，但心已经沉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林强和章若英只是工作关系。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无法完全安心。特别是当她看到林强手机里，章若英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总是排在最前面时。

五月中旬的一个周五，彭如燕生日。她提前一周就跟林强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庆祝。林强也答应了。

那天下午，彭如燕特意提前下班，去买了菜，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她还订了一个小蛋糕，放在冰箱里。

六点，林强发来短信：“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要晚点，你先吃。”

七点，彭如燕回：“没事，我等你。”

八点，林强又发：“还在开会，你先吃吧，别等了。”

九点，彭如燕看着满桌已经凉透的菜，拨通了林强的电话。响了七八声，终于接通，但接电话的是个女声：“您好，林总在开会，请问您是哪位？”

是章若英的声音。

彭如燕心里一紧，尽量平静地说：“我是彭如燕，请让林强接电话。”

“稍等。”

几秒后，林强接起电话，背景音很安静，不像在会议室：“如燕，对不起，我这边……”

“你在哪？”彭如燕打断他。

“在章总办公室，讨论一个紧急的投资方案。”林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彭如燕沉默了几秒：“今天是我生日。”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然后是林强懊恼的声音：“天哪，我完全忘了！对不起如燕，我……”

“没事，你忙吧。”彭如燕挂了电话。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菜，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窗外的深圳夜景璀璨夺目，但她心里却空落落的。

十一点，林强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束匆忙买来的玫瑰花，脸上满是歉意：“如燕，对不起，我今天真的……”

“吃饭了吗？”彭如燕打断他，语气平静。

“还没……”

“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彭如燕起身走向厨房。

“我自己来，”林强拉住她，“你坐着休息。”

彭如燕没有坚持，看着林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热菜。这个她爱的男人，此刻显得那么陌生。他满脑子都是公司、投资、战略，却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吃饭时，两人都很沉默。林强几次想开口，都被彭如燕平静的表情堵了回去。

“如燕，我最近确实太忙了，忽略了你。”林强终于说，“但我保证，等公司度过这个难关，我一定……”

“林强，”彭如燕放下筷子，看着他，“我不是那种需要你天天陪着的小女生。我理解你工作忙，支持你创业。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工作，完全失去生活。”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