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浙商骨子里的三把刀(2 / 5)

到凌晨四点,我和瑶瑶姐坐在钱塘江边的石凳子上啃凉饭团。江风把她风衣下摆吹得老高,路灯的光打在她脸上。那会儿我觉得她真好看,不是那种花瓶的好看,是带着一股子闯劲、韧劲的好看。温州人,天南地北闯荡,硬是在意法这样的大场子里给自己挣出了一片天。看着她,我心里也莫名烧起了一团火——咱也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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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我在浙江水利水电学院上学,没事就去篮球场挥洒汗水。有一天,正和电力系的保田打一对一。这小子打得满头大汗,用衣服擦着额头,突然有点扭捏地说:“汪哥,啥时候带我去看看你那地摊啊?让我开开眼。”

我当时就一愣。保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温州富二代!家里开鞋厂的,平常脚上蹬的不是AJ限量就是名牌,看人眼神都带着点“高处不胜寒”。可今天这语气,这躲闪的眼神,不对劲。

坐下来喝水,他才慢慢倒出苦水。原来他爸在温州的鞋厂遇上了大麻烦,被好几家拖欠货款拖垮了,背着一屁股银行贷款,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以前一个月随随便便两千块生活费,现在他爸自己吃饭都紧巴巴。

他苦笑着:“以前食堂肉菜随便点,现在……兜里几个钢镚儿得数着花了。”他摸了摸我带去的SUDU卫衣料子,眼神复杂,有羡慕,也有不甘:“我爸老说,干实业才是正道,是根基。可现在你看……这正道……”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这样,为了挣点生活费,哪怕只是帮家里分担一点点,保田死活要跟着我“学艺”,正式加入夜市摆摊游击队。南希和林夕,一个管汽车东站,一个管汽车南站,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很快,我们在庆春路夜市打出了名号。晚上六点,那个用荧光绿油漆喷出来的“SUDU”大招牌准时亮灯,绿莹莹的在昏暗的市场里特别扎眼。改装的三轮车上,挂满了我设计的“武侠风”衣服:故意做旧像练功服的学院派长T,背后印着“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之类的字体;加了反光条、版型利落的街头卫衣,后背是各种酷炫的“招式名”;我最得意的“国潮水墨”系列,把狂草写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大江东去浪淘尽”印在衣服上……爆款是“钱江潮”系列,设计的浪头凶猛,从肩头直冲下来,料子选得厚实,穿上特精神!

保田这小子学得贼快!每当有人翻看我们的衣服,他就一本正经地指着领口那个小小的SUDU水洗标:“哥(或姐),瞅仔细喽!这可不是普通批发货!这是我师兄(指着我)亲手设计的!咱的货,直供四季青三楼大档口,质量锁死!每个款,撑死五十件,卖完绝版!” 他那股认真又带着点炫耀的劲儿,让你感觉卖的不仅是件衣服,更是他的尊严。

有一次,一大哥嫌泼墨外套贵,在那挑刺,保田二话不说,直接从他那皱巴巴的记账本里翻出几页设计草图:“大哥您看!光是这后背这泼墨效果,墨点大小深浅,光打样就废了三稿!您再摸摸这料子扎实不?看看这袖口走线!”说得那大哥一愣一愣的。

晚上收摊点钱,保田数着手里的零票硬币,突然“噗嗤”乐了,高高举着一把零钱:“嘿!汪哥!瞅瞅!今儿这赚头,够买二手的摩托罗拉啦!” 后来他爸来杭州办事,大概是去跑奄奄一息的鞋厂原料吧,特意转到庆春路夜市找到我们摊。那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人,话不多,就在摊前拿起一件加厚版SUDU卫衣,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然后,直接拿了二十件!付完钱才拍拍保田的肩膀:“给你妈带一件,剩下的……年底给厂里的几个老师傅当个念想吧。” 说这话时,他那眼神里的东西,保田懂,我也隐隐懂。那不只是几件衣服,是生意人之间的一种认同,一种在低潮里互相搀扶的温情。

钱塘江边的雨夜总能让思绪发酵。一回,又是暴雨,我跟保田裹着用来展示的SUDU风衣,蹲在摊位雨棚下守摊。远处雷峰塔在雨幕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保田盯着那边看了很久,忽然低声说:“汪哥,等家里这坎儿过去了……我真想把SUDU带到广州十三行去闯闯!那才叫大码头……”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防水布上,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卯足了劲要破土的春笋,带着泥腥味儿却格外响亮。那一刻我听着,心里的劲儿也更足了。没错,这就是咱们草根的声音,在雨夜里滋滋作响往上拱。

深秋的庆春路,空气里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和烤红薯的甜腻气儿。收摊后,我和保田蹲在超市后门的消防栓边上,借着那点微光点钱。保田顺手套上一件新到的卫衣,侧脸被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