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姐风一样刮过，眼睛都不眨，三条打底裤两双拖鞋，“噼里啪啦”三十块就进了小伙裤兜。我摸着手里卫衣上那针脚有点歪的SUDU小标，像吃了颗没熟的酸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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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礼拜！才卖出去七件我自己设计的卫衣！还不够对面小马那堆打底裤的零头！卖奶茶的嫂子溜达过来掀开我的“武侠宇宙”，好心提点：“小汪，要我说，你这原创想法好是好，不如学小马弄点实惠货。昨天我去四季青送货，瞅见有厂子在清仓大甩卖T恤呢，才五块……”

一杯珍珠奶茶刚入口，那颗“珍珠”就跟懂我心事似的，直接呛进了气管！咳得我眼前发黑泪流满面——五块？！挂淘宝十九块九包邮！这还做个屁的原创设计啊！

晚上回去，我红着眼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生活费全掏出来，踩着那辆破三轮就杀奔四季青那“清货天堂”。仓库铁门一开，里面堆成山的纯棉白T恤，跟列队的士兵似的。仓库老头捏着我的水校学生证，咂咂嘴：“水利水电学校的？我孙子在浙大，好像也搞淘宝……”

得了，啥也别说了，这就是信号！连夜搞来这批便宜T，往夜市一摆，挂上“工厂倒闭！真血亏！最后三天！” 的硬纸板，当晚就被美院那帮学生抢了十三件！还有个戴渔夫帽的，当场套身上，非要我站到他临时用A4纸打印的“SUDU原创设计”破牌子前，用他那柯达相机给我拍了张照，说是要上西湖论坛给我打广告！

你说这荒诞不？自己认认真真设计的“侠客行”、“降龙十八掌”，抵不上清仓货堆里捡来的便宜T恤。可生意场上的事就这样，有时候你憋着股劲儿想造个航空母舰，结果发现市场上最缺的是木头小舢板。不是方向不对，是没踩对点儿。该站着挣钱还是弯着腰捡钱？这事有时候真由不得你选。

第二天去四季青找瑶瑶姐补充印花墨水，老远就听见隔壁老板娘那大嗓门：“现在这帮学生崽鬼精！就拿上周那事儿，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十三块拿的普通T，缝上他那‘SUDU’标，淘宝就敢挂八十八！” 我脸皮发烫，赶紧把棒球帽檐狠命往下压，扛起刚拿的二百件素色纯棉背心，脚底抹油溜了。回去就把这批背心都印上“SUDUHOOD”的小字儿，夜市摆摊就紧挨着那个卖两块一双塑料拖鞋的。果然，穿睡衣来逛的大妈们，挑完拖鞋顺手花十块钱捎件背心回去当睡衣——无缝衔接，讲究的就是一个“实惠消费场景闭环”！市场是个混蛋，它不会为你的情怀买单。你得学着听懂它哼哼的是什么调子，自己再找节奏跟着跳。强扭的瓜？苦啊！

后来连小马也发达了，裤腰上挂个鼓囊囊的腰包，撩起裤腿神秘兮兮地跟我炫：“汪哥，知道现在夜市啥最来钱不？”说着哗啦一下亮出一堆红的蓝的绿的牙刷头，“八毛！1688上论斤进的！两块卖出去疯抢啊！”

那天收摊，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淘宝店后台，真就上传了十张牙刷图片，宝贝描述里还瞎吹了一句“SUDU生活美学·品质升级”。结果呢？三天后一个浙师大姑娘留了大红字差评：“说好的日本进口高端呢？刷毛比我爸刷鞋的刷子还硬，刮嘴！” 气得我半夜蹲宿舍水房郁闷了半天。碟片哥那句话突然就跟过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回——“老汪，买卖是买卖，别把自个儿的喜好当标准往里套。” 这教训够实在：拿牙刷当艺术品卖，就是给自己挖坑。做产品，得看看自己这根针，到底在别人哪个痛点上有功夫扎下去。

一天晚上，我和碟片哥缩在报刊亭的破雨棚下对账。雨点砸在顶上，跟放炮仗似的。碟片哥数钱的手突然停住，贼眉鼠眼地凑过来：“洪音最新写真在1688上啥价知道不？东莞那边厂子问我，《苍井空》新剧……有母盘？搞不搞？”

我盯着地上那泡了水的SUDU包装袋没吱声，裤兜里诺基亚震得大腿发麻，是洪伟胜发来的：“汪哥！上海城隍庙订了五十件纯棉背心！特别强调要把领口那SUDUHOOD小标剪干净！”——后来才整明白，人家是拿去当“外贸原单尾货”倒手了！剪了标，批发价十一块，人家倒手能卖小几十！这牌子的脸面啊，有时候真就得剪了才能卖个好价钱。残酷吧？可这就是生意最底层的规则：需求分层，价格决定一切，牌子有时候是锦上添花，有时候反而是包袱。

钱塘江堤上，天蒙蒙亮，就着潮乎乎的风开了罐啤酒。碟片哥的五菱宏光敞着后备箱，《洛奇》碟盒的塑料膜在晨雾里反着七彩的光。我掏出张快揉烂的进货单，在背面划拉起来：SUDU这牌子，得分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