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感受着陶土的颗粒感,目光却追随着阿史那云罗腰间的乌木银纹罗盘。那罗盘在火光下偶尔闪过幽芒,并非寻常商贾物件。“云罗姑娘的舞,确实像碎叶城的风雪,”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同伴听清,“狂放不羁,令人难忘。这长安城,看似繁花似锦,规矩之下,何尝不是暗流汹涌?能在规矩里找到破绽,在繁华处寻到源头,才是本事。”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杰克和林悦,最后落在角落沉默的李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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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正蜷在阴影里,抱着酒葫芦,浑浊的眼透过乱发,痴迷地盯着拍鼓老者枯瘦却充满力量的手。他猛地灌了一口烈酒,辛辣入喉,却仿佛品尝着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声音嘶哑含糊地吟哦:“…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他沉浸在音乐里,又像是在咀嚼这个时代本身的哀音。当李秀宁的目光扫来,他抬起头,眼中是深沉的痛楚与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酒…诗…长安…”他喃喃着,仿佛在确认某个沉重的预言,“走的人…是清醒还是沉沦?离开风暴眼…就能避开那吞噬一切的漩涡么?”
杰克终于放下了炭笔。他看着皮纸上飞扬的裙裾和篝火的轮廓,深棕色的眼眸在麻木下涌动着纯粹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粗糙的皮纸,仿佛触碰着一段活生生的传说。“风中之火…永恒之舞…”他用生硬的腔调重复之前对阿史那云罗的形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抬起头,望向酒肆外长安城深邃的夜空,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向往和对艺术共鸣的渴望:“这里…胡人可以做官…是真的?画…记录…一切…”
“当然是真的。”林悦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带着药王谷特有的沉静,“何止是做官?波斯王子卑路斯曾官拜右武卫将军,安国的安金藏剖心明志,亦得天子敬重。便是医术一道...”她顿了顿,指尖的砭石在火光下流转温润光泽,“《千金翼方》中便载有波斯医方,长安太医署亦有胡医供职。金针探穴需明人体百骸,岐黄之术亦纳百川之水。”她的目光扫过酒肆内形形色色的人,最终落回肖华和李秀宁身上,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清晰:“东市贵胄,膏粱厚味,金玉其外,却常受‘富贵病’所扰。或肝气郁结,或脾胃壅塞...‘药王’之名,或可成为叩开那紧闭门扉的一剂良方。”
“东市…”江宅猛灌了一大口浊酒,低声附和,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酒肆里每一个可疑的身影,“浮华之地,消息最杂。公子好风雅喜新奇,结交八方‘好友’,自当有人护卫周全。若有蹊跷…江湖手段,也有江湖手段的用处。”他主动定位了自己——肖华的护卫兼耳目,负责在浮华表象下辨别刀锋。最后,他眼神凝重地看向李秀宁,无声地传递着核心目标:“尤其是…与宫中奢靡相关的风声,‘金玉’之器,多引祸端。”湮灭金钗的终极目标,在篝火的晃动中,被压缩成一个隐晦的代号。
肖华立刻领会,夸张地一拍江宅肩膀:“好!有你护着,本公子就能安心去飞鸿驿…呃不,去东市的酒楼诗社,好好听听那些‘贵人’们的高论趣闻了!至于李道友嘛…”他瞥了一眼仍在与酒葫芦作伴的李白,带着世家子惯有的轻慢口吻,“狂生浪迹,诗酒风流。他的去处,说不定就在哪家酒肆的醉话里,或是哪首新诗的余韵中呢?留点神便是。”
计划在胡笳的余音、炭笔的沙沙声、酒水的碰撞和隐晦的言辞中迅速达成共识。无需冗长的部署,彼此的身份特质、当下的情境、以及对目标的理解,已经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就在这时,一队全身披挂的金吾卫,约莫十余人,踏着沉重和整齐的步伐闯入酒肆。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面色冷硬如铁的武官。他鹰隼般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如同刮骨钢刀般扫过酒肆内每一张惊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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