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钦差南下临江府(1 / 2)

金銮殿上那场关乎国运的激烈争吵,最终以大炎皇帝南宫云采纳太尉“暂取守势,尝试招抚”的缓兵之计而暂告段落。但“招抚”二字,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千难万难。派谁去?许以何职?底线何在?这些问题在退朝后的几日里,如同鬼魅般缠绕着神京皇城的深宫与各部衙署,引发了一场更为隐秘、却也更加激烈的角力。

以兵部尚书、都察院几位御史为首的主战派,虽在明面上暂时偃旗息鼓,背地里却活动频繁。他们不断上书,或慷慨陈词,言称招抚乃是示弱,养虎为患,必将遗臭万年;或暗中搜集整理东南败绩的细节,夸大天龙军火器之利、杀戮之残,试图证明唯有倾举国之力,速发大兵,方能挽回天朝颜面。

甚至有人暗中串联,将希望寄托于刚被皇帝派去镇守北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王,期望他能站出来力主征伐。

而以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及部分务实派官员为代表的“主和”(实为“缓抚”)派,则更加忧心忡忡。他们深知国库空虚、粮饷匮乏的窘境,更清楚中原各地兵马糜烂、不堪一击的现实。太尉的策略虽是无奈之举,却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出路。他们竭力在皇帝面前陈说利害,强调当务之急是稳住东南局势,争取时间整顿内政、筹措军费、遍招能人,看能不能仿制天龙军的妖器。户部更是掰着手指头算账,东南赋税断绝,若再兴大军,恐怕不出三月,朝廷就要彻底破产。

龙椅上的皇帝南宫云,这几日如同架在火上烤。主战派的奏章字字诛心,让他觉得若不行征伐,自己便是昏庸无能的亡国之君;可主和派摆出的现实难题,又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一旦战事不利,恐怕立刻就是江山社稷倾覆之祸。他年轻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憔悴,眼底布满血丝,在“天朝体面”与“现实存亡”之间痛苦地摇摆。

最终,还是太尉的一番密奏,促使他下定了决心。太尉直言:“陛下,招抚成败尚在其次,此举本身,即可向天下昭示陛下怀柔之心、朝廷宽仁之德。若那沈良玉拒而不受,则其反叛之心,天下共见,届时再战,民心士气皆在我朝。此乃‘先礼后兵’,占尽大义名分。且……亦可借此窥探贼军虚实,拖延其北进步伐,为朝廷布防争取宝贵时间。”

这番话,既给了皇帝台阶下,也点明了招抚背后的战略意图。南宫云终于下定决心,尝试招抚。

接下来,便是人选之争。这无疑是个烫手的山芋,甚至可谓九死一生的险差。对方是拥兵自重、连克数省的“反贼头子”,一言不合,钦差的人头就可能被用来祭旗。朝中重臣个个推诿,无人敢应。几番争执拉扯,最终,一个看似“合适”又似乎“无足轻重”的人选被推了出来——礼部右侍郎,李文博。

此人年近五旬,官职不高不低,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并非朝中任何派系的核心人物,但胜在熟读经史,能言善辩,且一贯以“忠贞”自诩。派他去,成了,是陛下圣明,朝廷恩德;败了,甚至死了,对朝局也没什么影响。更重要的是,李文博本人,在几番“晓以大义”和“陛下厚望”的铺垫下,竟也生出几分“挽狂澜于既倒”的悲壮感,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宣慰钦差”的差事。

诏书很快拟好,盖上了皇帝玉玺。内容极尽笼络之能事:先是斥责地方官吏无能,致使“良民”被逼“啸聚”,表示朝廷“概不深究”;然后大力褒奖沈良玉“剿灭狄虏,有功于国”(刻意忽略其攻打州府的事实),最后开出价码:敕封沈良玉为 “东南宣抚使,总制东南六省兵马民政”, 并加封 “靖安侯” 爵位,世袭罔替。条件是,需解散“天龙军”,听候朝廷整编,并赴神京面圣谢恩。

这诏书,连起草的翰林学士都觉得脸皮发烫。但这就是朝廷能给出的最大限码,也是一个试探性的气球。

钦差仪仗匆匆准备停当,李文博带着诏书、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一队五百人的御林军护卫下,离开了神京,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而行。沿途,所见所闻,更让他心惊肉跳。越是靠近东南地界,流言越是猖獗,百姓对“天龙军”虽是畏惧,但言谈间竟也隐隐透着一丝对“三年免税”的羡慕和好奇。而地方官员则个个如惊弓之鸟,城防严密,对钦差队伍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接待,全然不见往日阿谀奉承。

这一日,钦差队伍终于抵达了临江府地界。距离府城尚有数十里,便被两台巡逻的天龙军运兵车拦下。

“站住!什么人?前往何处?再往前一步就死!”为首的小队长下车,端起步枪,子弹上膛。声音冷硬,毫无对朝廷官兵的敬畏。随后运兵车上天龙军士兵全部下车,依靠运兵车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