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给自己打气:不过是来混半年日子,等到了时间,就告病回家。
若是上司刁难、下属不配合,一定要忍住,别起冲突,苟住不张扬就好。
林世福上前敲响县衙大门,高声道:“县丞前来赴任!”
出乎林呈意料的是,他想象中的刁难、敷衍都没出现。
县衙主簿张琴、典史王沁带着一众官吏,快步出门迎接,态度恭敬。
衙皂很快抬来书案,林呈取出赴任凭证;六房吏典拿出卯册点卯,从主簿到县丞,再到各司官吏,依次拱手画卯。
一套流程下来,林呈正式入职。
县衙内的青砖地面多处坑洼,正堂高悬“明镜高悬”的匾额,匾额边角有些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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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公案上堆满了公文,县令刘庆元正坐在案后批阅。
林呈上前躬身行礼:“下官林呈,拜见大人。”
刘庆元连忙起身扶起他,语气恳切:“终于有人来帮我了!这公务多到我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你来了正好帮我分担些。希望你能发挥所学,咱们一同把清河县治理好。”
林呈又惊又喜,连忙应下会尽力做事。
之后,他顺利拿到了县丞办公所需的文档、印信、账目,以及清河县地方事务的相关记录。
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刘庆元给了林呈两天时间找住处。
他先付清了五位护卫的工钱,又让李大根带着侄儿们找了处合适的宅院。
随后,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分别送给同僚上司。
做完这些,便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没打开文件前,林呈还在想:“我的同事们都是好人,大好人!”
可等他花了五天时间摸清清河县的状况后,才恍然大悟:“难怪同事们对我一点敌意都没有。这工作,应当是没人愿意接手的!”
就说县丞负责的户籍管理,这是县丞最核心的工作之一。
按照朝廷规定,户籍黄册每十年要重修一次,需查清本县新增人口、死亡人口、流民安置情况……确保户籍与实际人口一致。
可清河县的黄册,往上推二十年都是一团乱麻。
人口二十年不增不减,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看赋税征收。县丞需监督各里正落实赋税征收,协调贫困户免税、富户足额缴税等事宜。
可清河县已经欠了朝廷三年赋税,也就是说,这三年里,清河县一分税都没上交过。
去年以“蝗虫泛滥”为由欠税,前年说“大旱颗粒无收”,再往前一年,又推说是“金国人入关烧杀抢掠,导致粮食绝收”,借口一套接一套。
面对这一堆烂摊子,林呈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更让他头疼的是,眼下临近秋收,又到了征收粮税的时候。
夜里睡觉时,林呈打了个寒颤,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今年这情况,要是让我去征粮税,非被本地人打死不可,这一路过来,我可没少看到本地人互殴,民风彪悍得很。”
想了一夜,林呈有了主意:先让自己“忙”起来,等县令要派人征粮税时,他就能以“手头事没做完”为理由推脱。
他拿出十几两银子,买了些酒肉贿赂衙役,然后带着七个衙役去找各乡各村的里正,离开县城逐乡逐里地核查人口、重造黄册。
每一户的死亡人口、新增人口、失踪人口,他都一一记录在案,故意拖延回城时间,带着衙役们,吃住都和村民们一起。
林呈手头不缺钱,每天都让侄儿去买些好酒好肉,分给一同办事的衙役。
这七个衙役得了好处,对他心服口服,凡事都言听计从。
每隔七天,林呈就派一个衙役回县衙向刘庆元汇报工作进度,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去下一个村子,主打一个“让人找不着”。
县衙内,刘庆元盯着堂下跪着的手下,脸色不善:“你说什么?没找到林明远?他不是在小河村吗?昨天那衙役可不是这么说的!大胆,竟敢骗我!来人,把那谎报的衙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下跪的手下连忙磕头:“大人息怒!姓林的昨天确实在小河村,可今天一早就走了。小河村的人说,他们天没亮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刘庆元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响震得公案上的公文都颤了颤。
他恼怒道:“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