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到八月初,大明南北漕船络绎不绝,比永乐皇帝北伐还热闹。
百姓在岸边看着满载货物的漕船北行,感慨大明的强大,赞叹皇帝的富足。
年轻人则羡慕船工南北闯荡,可以外出长见识。
朱元璋从未鼓励商业,三十税一是个虚幻的数字。
大明朝的物资转运成本高的恐怖,每千里是物资成本的九倍,几乎百里翻一倍。
收税环节多的是,每个乡都有巡检司,限制人员流动的措施很严格。
丁税一部分上缴,关税是地方所有,保证查的严。
漕船的南北行进时间,以通州到杭州为准,共有120道水关。
一开始民间标准是15天,官府差船标准是10天。
后来又逐渐调整为14天和8天。
漕运总督衙门在淮安,南北一分为二计算。
二百年来都遵循都这个标准,漕船一旦逾期,令牌、文牒、路引全部作废,若无滞留地官方证明,任何水关都可以扣留。
没有出发地官府来认领,船上的人就会被流戍。
能在运河上自由停留的人,向来是特权阶级。
有功名的人、或者有官身的人,一般乡绅都没资格。
这规矩严重约束了物资流动。
又放纵了特权对生产资料的占据。
鲁藩能成为长途漕商,是没人能在成本上竞争过他。
运河南北四千里,沿途只有一个藩王,长吏司利用押解俸禄的名义,可以让漕船自由行走,无需缴任何税。
功名之人也是如此,路引无期限、无地域限制。
但功名之人携带物资和随行人员,如同他们的免税田一样,有个额度上限,不可能一溜船都用一个人担保。
没有份额限制的人,必须是一品大员,拥有三公三少虚衔,只有这类人可以无限担保。
南北武勋不仅可以自己跑,都督府下属就有很多漕船,令牌随便开。
官府当然也可以发放通牒,但地方官府出省很难,与乡绅一样,短途运输很自由,妄图跨省南北通行,要么是政务,要么是中枢衙门。
如此严格的措施,二百年下来,就算田产收税,顶尖豪商大族也会越来越富。
尤其是南直隶,‘内循环’就足够了,远比北方繁荣。
英国公和皇帝让卫时觉‘控制’漕运,不是去控制衙门,打通沿线即可。
生意嘛,有买有卖,渠道畅通,就叫控制。
后军有漕船,有令牌,这是渠道。
有渠道的人多了,物资通行才是买卖。
卫时觉与山东官府交易、与鲁藩合作,顺利打通山东,获得山东物资转卖。
朝中虽然惊叹,却不看好他在南直隶的行为。
孙承宗和皇帝都告诫过小心。
英国公没有告诫,但也做好失败的可能,否则不可能给他名章。
结果让人惊掉下巴。
骠骑将军如同他在辽东作战一样,直奔苏州,把中枢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利索‘攻占’,南勋都没反应过来,北勋和内廷就进驻苏州了,还是他们‘邀请’而来。
浙江就不需要去了,会把那边的人吓坏,做生意就可以。
洪武和永乐都没实现的事,卫时觉办到了。
效果虽然有待观察,也让整个中枢噤声。
北方有盐,控制粮布,就控制了天下,其他油酱醋茶都是杂项。
好像只用卫时觉一人,皇帝就能控制钱粮和武力。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八月初一,漕船给孙承宗运输完物资,就在给通州转运。
很不幸,这是私人货。
别管人家有多少,就算放在太仓,也是皇帝和都督府的货,户部若借调,必须求皇帝和英国公。
到八月初十,内阁六部、都督府勋贵、内廷厂卫,都来看过。
太他妈多了。
幸福过头,就是头疼了。
300万两白银采购来价值500万的粮食,又采购来400万布匹和杂货,国库也没有突然收到过这么多货。
还有三千万两股份呢。
人家出去一趟,搞来7年国库税赋,还有永久的每年三百万收入。
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