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黄娇家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听筒里传来她略带慵懒的声音:“喂,哪位?”
“我,任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黄娇那特有的语调:“哟,大忙人?我以为你有了新欢,早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脑后了呢。”
我听出她语气估计是消气了,赶紧顺杆爬:“哪能啊!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刺激了,不跟你分享一下,我今晚肯定睡不着。”
“嗯?又跟谁干起来了?”黄娇的声音里立刻多了几分兴趣,她对我这点破事总是很好奇。
于是我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如何“四人大闹风华中学”,如何被几十人追打,如何一脚秒杀陈成,最后又如何被神秘黑车司机救走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黄娇听得一会儿惊呼,一会儿咯咯直笑:“我的天……你们真是……太能折腾了了......人家风华中学也是倒霉,好好的市重点招惹了你们这几个煞星”
“靠,我们明明是受害的一方好吗?”我哭笑不得。
我们就这样聊了快半个小时,之前的那么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
挂电话前,黄娇还说:“下次再有这种‘集体活动’,记得提前通知啊,光听你跟我转述,不太过瘾。”
“得了吧,您老还是安安稳稳当听众吧。”我笑着挂了电话。
第二天去到学校,一进教学楼就看到布告栏前围了不少人。挤过去一看,果然是处分公告。
高二八班孙放:因聚众斗殴、严重挑衅并与教师发生肢体冲突,情节极其恶劣,予以留校察看处分。
高一十二班裴泽:因聚众斗殴、煽动对立、扰乱秩序,予以记过处分。 下面还有一串参与程度较深的学生名单,分别给了记过或严重警告。
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认上面确实没有我的名字。
孙放背着这么个重磅处分,相当于脖子上架了把刀,随时可能完蛋。他也果然偃旗息鼓了,接下来整整一周,学校里风平浪静。
高一和高二之间气氛依然紧绷,但再也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连小摩擦都少了很多。
大家似乎都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保持着克制。
而高二那边,被推出来站到台前的新老大,更是让我大跌眼镜:居然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高源。
他不是混混,我几乎从来没有在校园冲突中看到过他的身影。
这个人平时在队里沉默寡言,就知道埋头训练、抢篮板、吃饼,球风扎实但毫无侵略性,他和李菁也不熟,所以女篮去风华中学打友谊赛时也没叫他。
他对我也一向没什么敌意,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
我怎么也没法把他和“高二老大”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张祺瑞给我提供了情报:“听说他是孙放的室友。”
“室友就能当老大?”我表示怀疑。
“没那么简单,”张祺瑞分析道,“新疆班那帮狠人,还有孙放的那些旧部,明面上都听他的,一点幺蛾子没出。这太不正常了。估计还是孙放在背后遥控指挥,这个高源就是个傀儡,出来稳定局面的。这一招以退为进,很高明啊,估计……背后有刘子豪给他支招。”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合理了。
孙放自己不方便再出面,找个信得过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实人站在前面,确实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学校的关注和打压。
接下来,在校队训练时,我特意观察过高源,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基本无视我的存在,该挡拆挡拆,该传球传球,绝口不提校园黑道的事,也没有半点上位之后的嚣张跋扈。
这种沉得住气的表现,反而更让人觉得他不简单。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着,仿佛之前的刀光剑影都是一场梦。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学校要筹办迎新晚会,各个班都在报节目。
我们班报的是方夏的吉他独唱。
我知道她是班长,成绩好,能力强,但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
有一次放学后,我路过音乐教室,听到里面传出清澈的吉他声和温柔的哼唱声,偷偷从门缝看了一眼,果然是方夏一个人在里面练习。
她低着头,手指熟练地拨动着琴弦,和平时的严肃干练完全不同。
我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心里有点惊讶,也有一丝莫名的触动。
她要是早点展露这一面,或许我当初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