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起,苏明远便从床榻上起身。这已是他参加文会后的第五日,钱生承诺的学习会邀请还未到,但师长王安道却给他安排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明远,乡试在即,你的文章虽有新意,但基础还需夯实。师长在前日的课业检查中严肃地说道,科举考试,说到底还是要看你对经典的熟悉程度。那些考官都是饱学之士,你若在引经据典上有疏漏,再好的见解也是枉然。
师长拿出一份长长的书单:这些都是必须烂熟于心的。《四书》自不必说,《五经》及朱子集注、程子遗书、张子正蒙,还有历代名家的经义解释,都要能够倒背如流。
苏明远接过书单,心中暗自叫苦。在现代,他虽然也读过不少古籍,但大多是为了研究需要而查阅,从未想过要一字不差地全部背诵。那密密麻麻的书目,少说也有数十万字,要全部记住,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师长,这么多内容,恐怕...苏明远试图讨价还价。
恐怕什么?师长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以为科举是儿戏吗?那些能够高中的人,哪一个不是将经典烂熟于心?你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报国志向?
苏明远无言以对。他想起在文会上见到的那些才子,他们引经据典时的从容不迫,显然都是建立在深厚的记忆功底之上。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传统的功夫不能省。师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先把基础打牢,然后才能谈创新。否则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于是,苏明远开始了他人生中最为艰苦的记忆训练。
清晨五更天,他便起床开始背诵。先是《论语》,一章一节地背,要求一字不差。刚开始的几天,他凭借现代的学习方法,进展还算顺利。但很快他就发现,古文的记忆与现代文截然不同。
现代文可以理解大意,古文却必须精确到每一个字。一个字的差错,往往会改变整句话的意思。而且那些注疏解释,更是艰涩难懂,常常一个注释就有数百字,要全部记住简直是噩梦。
第三天,苏明远就开始感到头疼。他发现自己背了后面忘了前面,刚刚记住的段落,第二天就模糊不清了。更要命的是,那些相似的句子容易混淆,经常背串了行。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明远痛苦地发现,用现代的记忆方法来对付古代的背诵要求,简直是事倍功半。
正在这时,书院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明远,来见见王老。师长将苏明远叫到前厅,王老虽不识字,但记忆力惊人,你可以向他请教一些窍门。
苏明远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衣着朴素,面色黧黑,一看就是做苦力出身。但老人的眼神很亮,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这位就是苏公子吧?王老打量着苏明远,听说你在背书上遇到了困难?
苏明远有些不解:王老,您不识字,如何...
哈哈,公子莫要小看了老汉。王老笑道,我虽不识字,但这记性可不比读书人差。不信你试试?
师长在旁边解释:王老年轻时在寺庙做工,每日听僧人诵经,久而久之竟能将各种经文背得滚瓜烂熟。后来靠给人代为背诵赚些小钱,在这一带颇有名气。
苏明远将信将疑,随口念了一段《孟子》中的文字。王老听完,立即接着往下背,一字不差,竟能背出整整一章。
老爷子果然厉害!苏明远由衷佩服,请问有何窍门?
王老笑眯眯地说:说来也不复杂,无非是些土法子。公子既然诚心请教,老汉就说几样。
第一,要找规律。王老伸出一根手指,那些经文看似无序,其实都有章法。比如《论语》,往往是先提出问题,再讲道理,最后举例子。你把这个顺序摸清了,背起来就容易多了。
苏明远点头,这确实有道理。
第二,要用身体。王老拍拍自己的胸膛,光用脑子记不牢,要用手、用嘴、用脚。你看老汉背书时,总是摇头晃脑,手脚并用,这样全身都在记忆,忘不了。
苏明远想起现代心理学中的多感官学习理论,不禁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位不识字的老汉,竟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先进的记忆方法。
第三,要分时段。王老继续说道,早上记新的,中午复习旧的,晚上再温一遍。千万不能一口气死记,那样容易记混。
第四,要编故事。王老神秘地一笑,那些枯燥的文字,你给它们编个故事,就好记多了。比如那些人名、地名,你想象他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