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钉在关外!让他们……寝食难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二,加紧修复关防,囤积滚木擂石!待赵冲得手,阴山火起……便是你……出关收割之时!将那些断了粮草、军心彻底崩溃的蛮子……给朕……碾成齑粉!”
一环扣一环!虚虚实实!攻心为上!周骁听得心潮澎湃,眼中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帝王恐怖谋略的敬畏!“末将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当夜,子时。
雁回关南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寒风裹挟着雪粒,如同冰冷的砂纸刮过皮肤。三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敢死之士,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鱼贯而出。他们人人身着北狄缴获的、带着腥膻味的深灰色皮袄,外罩白色伪装斗篷,脸上涂抹着防冻的油脂和锅底灰。背负着强弩、短刃、引火之物和仅够三日消耗的、冻得硬邦邦的肉干炒面。没有战马,只有坚韧如铁的脚板。
赵冲走在最前,身形如同雪原上的孤狼,眼神锐利如刀。萧景琰亲自送至门洞阴影处。他并未多言,只是重重拍了拍赵冲的肩膀,将一枚用蜡封好的、绘有阴山兵站详图及预设撤离路线的羊皮卷塞入他怀中。那眼神中的信任与决绝,重逾千钧。
“活着回来。”萧景琰的声音低沉嘶哑,只有三个字。
赵冲喉头滚动了一下,重重抱拳,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三百道身影,如同投入黑色大海的水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与风雪。
与此同时,雁回关城头,骤然亮起比平日多数倍的篝火!震天的战鼓声轰然炸响!伴随着无数士兵声嘶力竭的、模仿大军集结冲锋的呐喊:
“杀——!!”
“踏平蛮营——!!”
“活捉秃发乌孤——!!”
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狠狠拍打着关外北狄大营脆弱的神经!刚刚经历惨败、惊魂未定的北狄士兵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冲出营帐,惊恐地望着关墙上那一片火光和喧嚣!秃发乌孤更是气急败坏地冲出大帐,咆哮着命令各部严防死守,斥候加倍派出!整个北狄大营瞬间陷入一种高度紧张、风声鹤唳的混乱状态!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在了那面残破却杀气冲霄的龙旗之上!
五日后。阴山深处。
风雪更甚,如同狂暴的白色巨兽,肆虐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路早已被深雪覆盖,举步维艰,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三百勇士如同雪地中的幽灵,在赵冲的带领下,沿着舆图上标记的、几乎被遗忘的猎人小径,艰难跋涉。他们用绳索相连,在齐腰深的雪中趟行,在陡峭的冰壁上攀爬。冻伤、疲惫、饥饿如同跗骨之蛆。有人失足滑落深谷,无声无息地消失。有人体力耗尽,无声地倒在雪窝里,被同伴用雪匆匆掩埋。没有哀嚎,没有抱怨,只有沉默的坚持和刻骨的仇恨。
终于,在第六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翻过最后一道如同刀脊般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坳中,一座由原木和石块垒砌的巨大兵站,如同蛰伏的巨兽,出现在风雪弥漫的视野中!兵站四周环绕着简易的木栅和拒马,几座高耸的哨塔如同鬼影矗立。营区内,数十座巨大的毡帐和仓库隐约可见,堆积如山的草料和麻袋暴露在风雪中。营寨内篝火稀疏,巡逻士兵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懈怠。长途跋涉、远离前线,加上这鬼天气,让这里的守备松懈到了极点!
“就是这里!”赵冲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杀意。他迅速摊开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雪光,与眼前的地形快速比对。兵站的布局、仓库位置、哨塔死角、巡逻路线……竟与陛下所绘之图分毫不差!
“第一队,摸掉哨塔!第二队,解决巡逻!第三队,随我……直扑粮仓军械库!”赵冲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出鞘的利刃,“动作要快!要狠!不留活口!点火为号!”
三百勇士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分散开来,如同最精锐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融入风雪,朝着松懈的兵站潜行而去。
杀戮,在寂静的风雪中骤然爆发!
哨塔上打着哈欠的北狄哨兵,被从背后捂嘴割喉,温热的血液瞬间冻结在冰冷的木板上。
巡逻队走过背风的角落,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锋利的短刃精准地刺入咽喉、心脏!闷哼声被风雪瞬间吞噬。
营帐内沉睡的士兵,在梦中便被冰冷的刀刃结束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