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林岳行踪诡秘,以‘鬼手七窍’秘术,向一隐秘暗格投放蜡丸密信!”
“鬼手七窍”四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赵冲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岳,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间青筋暴起!他虽不精于暗谍之道,但“影阁”和“鬼手七窍”这等前朝阴毒之术的恶名,在军中高层如雷贯耳!那是帝国之敌!
林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沈砚清语速极快,字字如刀:“‘鬼手七窍’,乃前朝影阁余孽联络之秘术!林岳身份成谜,太岳山背景讳莫如深,顾逆伏击所用特殊弩箭、熔铸金银、通海钱庄皆指向北地与前朝隐秘!昨夜其行踪诡秘,反侦手段老辣,绝非寻常武人!种种迹象,皆指向其乃影阁余孽,潜伏陛下身侧,包藏祸心!其心可诛!其行当斩!请陛下即刻下旨,拿下此獠,严加审讯!”
“林岳!”赵冲再也忍不住,如同暴怒的雄狮,一步踏前,巨大的身形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双目赤红地死死盯住林岳,“沈大人所言,是真是假?!你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把你当兄弟,举荐给陛下!你竟敢是前朝余孽?!”他的声音震得殿梁嗡嗡作响,巨大的愤怒中夹杂着被欺骗的痛楚和深深的后怕。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空气仿佛被点燃,一触即发!禁军侍卫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目光死死锁定林岳。
面对沈砚清的指控,赵冲的暴怒,四周森然的杀意,林岳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掠过暴怒的赵冲,掠过杀机凛然的沈砚清,最终,落在了御座之上,那双深邃如渊、正静静审视着他的帝王眼眸之上。
没有辩解,没有惊慌,更没有反抗的意图。林岳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苍白的平静,和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沉重与疲惫。他迎着萧景琰的目光,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单膝跪地,右拳重重地叩击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这是一个古老而庄重的武者承诺之礼。
“陛下明鉴。”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坦然,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臣,林岳,确非仅为太岳山一武夫。昨夜西城废庙之行,投放蜡丸之举,亦为臣所为。”
他直接承认了!
沈砚清眼中杀意暴涨,赵冲则如遭重击,魁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满是震惊与痛心。
林岳无视了周遭的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萧景琰,继续说道:“然,臣之心,可昭日月!臣所行,非为颠覆大晟,非为祸乱朝纲!蜡丸之中,非通敌密信,而是……”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北境云州、朔方、燕然三镇军情急报!北狄金狼王庭,已于半月前秘密集结王帐精锐铁骑十万,联合漠西秃鹫部、黑水靺鞨等十三部族,总计控弦之士不下二十万!其先锋‘血狼骑’已突破阴山隘口,兵锋直指我大晟北疆门户——镇北关!军情如火,刻不容缓!臣,乃大晟埋于北地之‘孤雁’,昨夜所为,只为将此十万火急之军情,以最快、最隐秘之方式,送达惊蛰!”
“孤雁”!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在沈砚清和赵冲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惊蛰,那是暗影卫体系中最核心、最隐秘的情报枢纽,代号“渊墨”统领的绝密机构,直接对皇帝负责!其存在本身,朝中知晓者不过寥寥数人!林岳竟然知道“惊蛰”,还自称是惊蛰埋在北地的最高级别暗桩——“孤雁”?!
沈砚清脸上的杀意凝固了,锐利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惊疑和动摇!他猛地看向阴影中的渊墨!
赵冲更是彻底懵了,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脑子一片混乱,按着刀柄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萧景琰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林岳身上。从沈砚清指控时的森然,到林岳坦然承认时的深沉,再到此刻吐出“孤雁”二字时的波澜微起。他的手指在御案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韵律。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影角落。
“渊墨。”
冰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片深沉的墨色斗篷微微一动。渊墨无声地向前滑出半步,依旧将自己笼罩在阴影的边缘。他没有看任何人,那双冰封万载般的眼眸,只是垂视着冰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