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人性弱点的老辣与阴狠。
“单于……” 跪伏在地的左谷蠡王阿史那·咄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南人皇帝亲临,其军心士气必然大振。飞狐峪本就易守难攻,如今……”
“士气?” 颉利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打断了他,“士气再盛,也抵不过瘟疫的蔓延!抵不过绝望的啃噬!”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扫视着帐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阴冷与自信:
“萧景琰以为,凭借一场伏击,斩了秃发那个蠢货,就能吓破我金狼勇士的胆?就能扭转乾坤?天真!”
“传令!” 颉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意志:
“一!命‘血狼骑’主力,继续猛攻飞狐峪正面!攻势要猛,声势要大!不惜代价,给朕死死咬住周振武那老匹夫!让他无暇他顾!让他以为,朕的全部力量都压在了飞狐峪!”
“二!”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野狼谷的位置,“命你,阿史那·咄吉!挑选你麾下最忠诚、最悍不畏死的……‘死士营’!人数,三千足矣!不要精壮!只要那些……身染恶疾、奄奄一息的老弱病残!告诉他们,他们的家人,将得到部落最好的草场和十倍的牛羊!他们的名字,将被刻在金狼王庭的英魂碑上!”
颉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残忍:“让他们穿上我大狄最破烂的皮袄,带上最少的干粮。今夜,悄悄潜入野狼谷!不必隐藏,甚至……要故意让南军的斥候发现他们踪迹!让他们在谷中‘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表现得如同流离失所、走投无路的牧民!”
王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都被颉利这个计划中蕴含的阴毒与狠辣惊得脊背发凉!用染病的族人作为武器?!
“三!” 颉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待南军斥候发现这‘流民’营地,待他们那虚伪的仁义之心发作,派人前来探查甚至‘收容’之时……” 他的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便是瘟疫之神的镰刀挥下之时!那些死士营携带的,将是草原上最恶毒的‘黑死瘟’病人用过的毯子、喝过的水囊、甚至……他们溃烂的伤口流出的脓血!朕要让这野狼谷,变成南人瘟疫的源头!让恶疾如同草原上的野火,在南人那密集肮脏的军营中蔓延!让他们在绝望的哀嚎中,不战自溃!”
“四!” 颉利最后看向帐外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待飞狐峪守军因瘟疫蔓延而军心动摇、疲弱不堪之时……命‘血狼骑’后军秘密调转方向!携带所有新式火油炮弹!给朕……焚谷!将野狼谷,连同里面所有的‘流民’和可能进入探查的南人……还有那可怕的瘟疫源头……付之一炬!用最烈的火,烧尽最毒的疮!让萧景琰,亲手葬送他的仁义,也葬送他士兵的性命!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狠毒!缜密!一石数鸟!
利用人性之善,布下瘟疫陷阱!再用烈火焚灭证据,打击敌军士气,同时消耗掉己方无用的累赘!每一步,都透着草原狼王的狡诈与对生命的极端漠视!
“单于……英明!” 阿史那·咄吉深深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明白,这命令,他必须执行。
“去吧!” 颉利挥挥手,仿佛只是下达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指令,转身坐回王座,拿起一块雪白的狼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上早已凝固的血迹,眼神幽深如同寒潭,“萧景琰……朕在北疆为你准备的埋骨之地……你可满意?”
飞狐峪,大晟中军大营。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巨大的沙盘上,敌我态势清晰。萧景琰一身玄甲未卸,站在沙盘前,眉头微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水和草药混合的气息,营外隐隐传来伤兵的呻吟和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
鹰嘴坳大捷的振奋还未完全散去,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芒刺在背的不安感,始终萦绕在萧景琰心头。颉利太安静了!秃发乌孤八万大军覆灭,如此惨重的损失,以颉利的性格,绝不可能毫无反应!飞狐峪正面的攻势虽然猛烈,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陛下,” 周振武的声音带着疲惫,指着沙盘,“狄兵今日攻势虽猛,炮车轰击不断,然其投入的似乎多为仆从军,金狼王帐直属的‘血狼骑’主力,并未见全力压上。这……有些反常。”
反常……萧景琰的目光在沙盘上缓缓移动。颉利在等什么?还是在酝酿什么?他损失了秃发乌孤和五部联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