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任何一府、一县、一仓、一船,被尔等官吏从中克扣、贪污、损耗一升一斗,乃至一厘一毫!无论尔等后台是谁,门第多高!休怪本抚不讲丝毫情面!本抚在此立誓!”
他猛地指向自己颈项,又狠狠指向那些官员,“若因尔等贪墨,致使粮草缺失,军心溃散,战局倾覆——陛下砍我唐晖的头之前,我必先亲手砍下尔等的头颅!悬于武昌城门,以儆效尤!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以武昌知府为首,所有官员浑身剧震,扑通扑通跪倒一片,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争先恐后地嘶声应诺:
“下官遵命!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下官以性命担保!必亲自押运,万无一失!”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抚台大人!”
唐晖眼中那赤裸裸的杀意,绝非虚言恫吓!而是真正的催命符!三十万石粮,成了悬在他们自己颈上三十万把利刃!谁敢动一粒米,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去试唐巡抚的刀锋!
看着脚下匍匐颤抖、赌咒发誓的官员们,唐晖脸上没有丝毫动容,转身不再看他们,对一旁肃立的书吏沉声道:“开册!登记认捐!”
沉重的粮册被捧了上来,摊开在桌案上,墨已研好,笔已舔饱。
士绅们如同提线木偶,在布政使司和知府衙门官员的引导下,一个个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
提笔的手,大多在微微颤抖。笔尖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或遒劲或歪斜的名字,以及后面那个刺目的、代表着一座座粮仓被掏空的庞大数字——石。
每一笔落下,都像在心口剜去一块肉,厅内弥漫着沉默,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一两声极力压抑的、充满无奈与不甘的沉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