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至中天,医馆内药香裹着艾烟,呛得人鼻尖发痒。
朱徵娟指尖捏着五年生祁艾卷,火苗舔舐艾草,青烟袅袅缠绕苦无。
针尖那抹幽蓝毒光,被艾火热力熏得渐渐褪成灰白。
“《解毒策》活字印了千册,青壮沿街敲锣宣讲。”她吹灭艾火,指尖抚过针身检验,
“八邪、八风穴的灸法,连三岁孩童都能背了。”
朱徵妲正逐字拆解密信,墨迹洇着异域香料味。
“萨摩藩打得好算盘。”信纸被拍在案上,她眉峰紧蹙,
“借赵钦余党抢钢材铸兵,勾连素囊台吉乱西北,逼朝廷分兵,再吞琉球!”
“三娘子有回信!”左大人掀帘而入,密信抖出风声,
“素囊只纠集了些失势台吉,部中主流愿归明。已派三百精骑监视,敢越界便前后夹击!”
“蒙古边境暂稳。”朱徵妲颔首,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眼下,全力清剿赵钦残部与萨摩细作。”
话音未落,城外马蹄声如惊雷滚来。暗探浑身汗湿,扑跪阶前:
“郡主!素囊带小股人马在边境观望,赵钦余党藏匿十里坡,想趁夜偷袭炼钢炉!”
“倒会狼狈为奸。”朱徵妲冷笑,转向宋应星,“宋大人,炸药引线的死穴何在?”
宋应星指尖还沾着石屑,正调试投石机零件,闻言指节下意识顶了顶玳瑁眼镜,那是他演算时的习惯。
“怕水怕潮,更怕密集火星!浸油棉絮混入打火石碎屑,遇风即燃,专克他们的干捻子!”
“好!”指令脱口而出,清晰果断:
“张姐姐,带护卫挖三道壕沟灌水,架设钢盾;
宋大人,速改投石机为抛火罐,填装浸油棉絮与火石屑;
姐姐,医馆增设伤患收容点,调集二十名郎中随时候命;
左大人,烦请以疑兵之计,缠住素囊,使其不敢妄动!”
“遵命!”
城内瞬间如臂使指,高效运转起来。
青壮扛铁锹奔出城外,铲土挖壕之声此起彼伏;
老人们带着孩童提桶打水,水缸木桶于街巷排成长龙;
妇女们围聚医馆案前,捣药声咚咚,与远处工坊的锻造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防护网。
夜幕降临,月隐星沉,十里坡一片死寂。
杂乱的脚步声踏碎夜雾,赵钦余党手持火把,腰间炸药包的引线在风中危险地晃动。
领头的刀疤脸,脖颈上刻着萨摩藩家纹,眼神阴鸷:
“烧了炼钢炉,抢走钢材,素囊台吉便在边境接应!”
“放闸!”高坡上,张清芷长剑一挥。
木闸轰然落下,三道壕沟瞬间水漫泥泞,吞噬了敌军马蹄。
火把坠水滋滋作响,火星熄灭,余党阵型大乱,惊呼怒骂不绝于耳。
“抛火罐,放!”宋应星手中令旗挥下。
数十架改良投石机同时发力,火罐划破夜空如流星疾坠。
罐身炸裂,浸油棉絮裹挟着火星四散飞溅,精准地落在炸药引线上。
“不好!快躲——”刀疤脸的惨叫戛然而止。
引线瞬间燃爆,噼啪声中炸药包接连轰鸣。
火光冲天,血肉横飞,余党被炸得人仰马翻,哭嚎声震彻山谷。
与此同时,城头弩车齐发,箭矢如雨穿透黑暗,将侥幸逃出的残敌一一射倒。
半个时辰后,战斗止息。刀疤脸被生擒,押至城楼仍挣扎怒骂,审讯之下吐露实情:
“还有萨摩细作潜入城内,藏在互市场,意图窃取炼钢配方…”
“萨摩藩的胃口,比草原饿狼更贪。”朱徵妲眼神锐利如刀,
“无妨,沈炼已在泉州与陈渊汇合,不日便将直捣其巢穴。”
朱由校举着他心爱的连发弩,此弩能连射五箭,射程百丈,扳机特设卡槽以防抖动,钢制弩尖映着清冷月光:“等沈统领消息传来,便是我大明水师跨海端贼之时!”
翌日,简单庆功后,众人聚于工坊查验战利品。
朱由校踮脚摆弄着缴获的萨摩武士刀:
“这倭刀钢口,瞧着不及咱们的陇原钢!”
宋应星举着镜片细观刀身纹理:
“锻打技法确有独到之处。”言罢,他竟掏出炭笔与纸。
“待我记下这叠甲工艺!”朱徵娟轻触刀柄上残留的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