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被地面拱起的树根刺伤了足尖,宋洹之皱眉斥道:“弄伤了为何不吭声?”
祝琰低声道:“不要紧的……”
宋洹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脸,“我说过,有什么委屈与我直言。”
声线冷而沉,有令人惊惧的威压。
祝琰并不想与他争吵,她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一刻被他这样斥问,不知缘何,心中没来由地酸涩。
她知道他同她一样,也在尽力扮演好自己的新角色,努力适应身边多了个人的不便,尽力迁就着她。甚至她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带了无奈的敷衍。他们不过是被长辈们做主推到一处,勉强成为了夫妻,什么深情厚恩,什么两情相悦,一概皆无。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
她低声道:“我不想二爷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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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洹之蹙眉,“我何时说过……烦?”
他方才太凶,似乎将新妇吓着了,她被迫仰着头,眼底沁着蒙蒙的一重水意。
他松了手,祝琰雪白的下巴上,留下一片淡淡的指痕。她抚平裙摆,遮住双脚,“二爷不用担心,我无碍的,二爷去散散心,我在此坐一会儿……”
宋洹之挥袖便走,恼她不识好歹。
他已经低声下气再三关心她的情绪,她还要端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装她的深明大义。
从前不思风月,便是觉得相处起来麻烦。或是如谢芸一般动辄哭哭啼啼,或是像嫂子葶宜一样娇蛮无理。她倒平静温和,从不多事矫情,可这份懂事和平淡,为何也这样叫人生气?
祝琰坐下来,提裙穿回了鞋袜,恼自己笨拙,怎么会受了伤呢?又怎么会白费了那些功夫,好不容易与他关系亲近些,就为着这么一点小事,将他推得远了。
她抱臂俯下身,望着方才那朵野花。做一朵花会轻松些吗?做祝家的二姑娘,做宋家的二奶奶,好难,也好累……
少顷,一双靴子落入视线,祝琰怔了怔。
她抬起头,落日的余晖是火红色的,透过树隙射入眼睛。
光线太夺目,几乎无法视物,眸中不知为何会漫起氤氲的水汽。
男人蹲下来,试探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我……”
他说不出话,宋洹之这一生,从来不曾哄过任何女孩子。
祝琰没说话,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掌。
她知道她和他都已经尽力了。
她初为人家的妻子,他何尝不是头一回做夫君?
他与她之间陌生,没话讲,并不是他的错。
回到聚宴的帐子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喷香的炙羊肉切成薄片呈在案前,少年们吃饱了,聚在一块儿投壶射覆。晚饭后宋淳之夫妇不知何处去了,宋瀚之更衣回来,神秘兮兮地跟宋洹之告密:“刚瞧大哥在树底下教大嫂骑马呢……”
宋洹之放下手里的酒盏,面无表情,“夜了,你们回帐歇息。”
宋瀚之失望得五官皱成了一团,“别啊,二哥,我们还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