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的积水。他没戴眼镜,却总习惯性地用食指推一下鼻梁,仿佛那里有副隐形眼镜。
“你认识我?”都枫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指像焊死的钢钳,纹丝不动。
男人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缓缓戴上左手手套,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都建国的儿子,怎么会不认识?你父亲当年在太平湖站,用扳手敲碎我第一台提取器的时候,眼神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都枫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是道恭瑾的人?”
“道总喜欢叫我‘副手’。”男人的右手依旧攥着他的手腕,指尖突然发力,都枫感觉有股冰冷的灵能顺着血管往上爬,像蛇钻进了袖口,“他常说,都建国是个可敬的对手,可惜太固执。现在看来,你跟你爸一样蠢——明知道是陷阱,还敢单枪匹马闯进来。”
他的袖口往下滑了寸许,露出手腕上的纹身。
那不是王强那种简化的抽象符号,而是完整的天枢标志:一个青黑色的漩涡,周围环绕着六十四根细密的线条,每根线条末端都顶着个极小的地铁图标。图案中心,有个火焰形状的凹槽,与都枫口袋里的火属性纪念票轮廓完美吻合。
“放开他!”
扶梯下方传来女生的喊声。刚才被撞到的眼镜女生举着手机,屏幕对准他们,显然是在录像。“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副手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没回头,只是反手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他掌心炸开,女生的手机“啪”地飞出去,屏幕撞在大理石地面上,裂成蛛网。
“多管闲事。”副手的声音里没有温度,“灵脉污染的初期症状,就是同情心过剩。”
都枫趁机屈膝,用膝盖狠狠顶向副手的肘关节。这是地铁格斗术里的保命招,周默教过他:对付比你强壮的对手,就攻击关节连接处的薄弱点,那里的灵能防护最容易溃散。
但他的膝盖像顶在了钢轨上。
副手的肘关节突然发出“咔哒”声,皮肤下有金属光泽一闪而过,竟硬生生承受住了这一击。都枫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顺着膝盖往上冲,震得他整条腿都麻了,像蹲在运行中的列车轮对旁太久。
“机械义体。”都枫瞬间反应过来,父亲手册里提到过天枢的人体改造计划,“你们把自己改造成了机器?”
副手冷笑一声,右手突然发力,将都枫往共享充电宝的方向拽。“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他的手指掐住都枫的虎口,那里正是握着纪念票的位置,“道总很想知道,都建国的儿子,能为灵脉贡献多少纯净的木属性灵能。”
都枫的手掌被捏得生疼,口袋里的纪念票却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火属性灵能顺着他的血管疯狂涌向虎口,与副手的冰冷灵能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像焊枪在切割金属。
“呃!”副手猛地松手,后退半步,看着自己的手套——雪白的羊皮表面,有个焦黑的印记,形状正是离卦的符号。“火属性纪念票……周默那个老东西,果然还是反水了。”
都枫趁机后退,拉开距离。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像浸了油的棉絮。刚才还在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捂着头蹲下,有人茫然地四处张望,嘴里念叨着“头好晕”“怎么这么吵”——共享充电宝的屏幕全亮了,青黑色的光芒连成一片,像块巨大的墨渍在扩散。
离卦站的灵脉,正在被激活。
“看到了吗?”副手摊开双手,语气带着病态的狂热,“这就是离卦的力量。只要启动提取器,这大厅里每个人的情绪灵能——焦虑、疲惫、愤怒、欲望,都会被转化成最纯净的灵晶。”他指向那些蹲在地上的人,“他们不会死,只会变成没有情绪的空壳,像运行精准的地铁列车,多完美。”
都枫突然想起王强嘴角的金色黏液,想起太平湖站黑市上那些眼神空洞的交易者。他握紧口袋里的纪念票,指尖传来的热度越来越高,仿佛有团火要从掌心烧出来。
“你父亲就是因为阻止这个计划,才死在太平湖站的。”副手一步步逼近,袖口的纹身越来越清晰,“他以为敲碎提取器就有用?太天真了。灵脉是流动的,像地铁线路一样,这条线断了,换条线照样能跑。”
都枫的后背抵住了金属栏杆,退无可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与共享充电宝发出的低频嗡鸣渐渐合拍。父亲手册里的文字在脑海里翻滚:“离卦属火,其性炎上,遇木则燃,遇水则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