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晾衣绳滑进菜市场内部。腌肉的咸腥味和烂菜叶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灵脉紊乱产生的淡淡硫磺味。
女人的嘶吼声在身后响起:“抓住他们!道总说了,拿到艮卦钥匙,就能提前打开黄泉结界!”
都枫在密集的菜摊之间穿梭,突然被一个卖豆腐的老汉拽进摊位后面。老汉的围裙上沾着白色的豆浆,手里的舀勺突然指向旁边的冷库:“进去!那里面的氟利昂能屏蔽灵能信号!”
都枫注意到老汉舀勺的手柄上刻着个小小的“龙”字——和杏子瑶咖啡店花盆里的草叶纹路一样。【青龙会的人?】
冷库的门被关上的瞬间,都枫听见外面传来剧烈的打斗声,还有女人愤怒的尖叫。他靠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看着腕表里的太平湖站地图,突然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说“止而不止”——艮卦不是停滞,是在等待中积蓄力量,就像这冷库的低温,看似冻结一切,实则在酝酿反击。
林小宇突然指着冷库的温度计,刻度正在飞速下降,已经到了零下十八度。“都师傅你看!这温度……”
都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温度计的玻璃表面上,竟凝结出一层淡淡的白霜,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卦象——和电梯里那些残念组成的“天雷无妄”一模一样。【这些残念……竟然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冷库门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卖豆腐的老汉敲了敲门:“安全了,那些铁疙瘩被我用卤水浇了,暂时动不了。”
都枫拉开冷库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外面的菜市场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收拾摊位,仿佛刚才的打斗从未发生。卖豆腐的老汉正在用抹布擦着沾了卤水的舀勺,卤水在地面上画出的纹路,竟与腕表里的艮卦完全重合。
“老先生是……”
“杏子瑶的爷爷。”老汉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丫头总说你是个靠谱的,果然没看错。”他从豆浆桶里捞出个油纸包,“这是她让我转交的,说你去太平湖站可能用得上。”
都枫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樱花玉佩,正好能和他手里的那半块拼合成完整的一朵。玉佩接触的瞬间,发出柔和的绿光,冷库温度计上的白霜卦象突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字:“1984年的时刻表,藏在星芒咖啡的冰滴壶里。”
【星芒咖啡!杏子瑶!】都枫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想起每次去咖啡店,杏子瑶调冰滴时总会多等3秒,当时以为是她的怪癖,现在想来,那根本是在注入灵能,守护着什么。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太平湖站方向的红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的薄雾。都枫握紧拼合完整的樱花玉佩,感觉母亲的灵能顺着指尖流淌,与父亲的扳手、老太太的腕表产生共鸣,在体内形成温暖的漩涡。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抬头望向太平湖站的方向,阳光正穿过薄雾,在菜市场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母亲在钟面上比划的艮卦纹路。
卖豆腐的老汉已经推着豆浆车走远了,车轱辘碾压石板路的声音,与腕表齿轮的转动、扳手的震颤、玉佩的嗡鸣,形成某种奇特的韵律,像一首正在酝酿的战歌。
都枫深吸一口气,拉着林小宇走出菜市场,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带着久违的暖意。他知道,前往太平湖站的路不会平坦,天枢的义体人、松动的结界、还有那些等待救援的残念,都在前方等着他。但此刻,握着父母留下的信物,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灵能,他第一次不再害怕。
因为他明白,艮卦的真谛,从来不是孤独的等待,而是在守护中连接起所有的力量——父亲的坚韧,母亲的温柔,老太太的牺牲,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残念的执念。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终将像天雷无妄卦那样,劈开所有的黑暗。
他看了眼腕表,指针虽然没有走动,但表盘里的太平湖站地图上,废弃调度室的五角星正在闪烁,像一颗等待被点亮的星星。都枫握紧拳头,转身向星芒咖啡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踩在灵脉流动的节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