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泥潭下的玄机与无声的刀(3 / 4)

近鼻尖闻了闻。那股腥臭味更清晰了,混着铁锈和腐烂的味,冲得人脑子发晕。

“赵师傅,你怎么看?”朱祁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可平静里藏着风暴,像暴雨来临前的死寂。

赵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凑过来,盯着坑洞,声音发颤:“皇上…… 这底下…… 这底下怕是真被淘空了!您闻这泥里的味儿,是脏水!肯定是底下排脏水的地管子裂了,流了不知道多久,才把好好的地基泡成了烂泥塘!刚才小柱子踩的地方,就是烂泥最薄的地方,一踩就塌了!”

“不是‘怕’,是肯定。”朱祁镇捡起一块刚从坑壁塌下来的陶片 —— 陶片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釉色发暗,正是宫里暗渠用的构件。他把陶片递给赵铁柱,指了指上面的纹路:“你看,这是暗渠的砖。污水长期漏,把土壤泡成了稀粥,这就是‘土壤液化’,撑不住上面的重量,小柱子踩的地方,就是粥最薄的那层皮,一踩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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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拿起旁边一根铁钎,往坑边的硬土地上戳了戳 —— 铁钎戳进去半寸,就戳不动了。再往刚才塌陷的区域边缘戳,铁钎 “噗” 的一声,轻而易举地没入了大半截。

“你看,这边硬实,这边一戳就陷。地基一边硬一边软,沉降不均,配殿的墙才会开裂。之前我们以为是墙的问题,其实根源在这儿。”

朱祁镇站起身,目光投向配殿那布满裂纹的墙体 —— 裂纹像蜘蛛网似的,从墙根爬到屋檐,看着就吓人。再往远处看,紫禁城的飞檐交错,金碧辉煌,可谁能想到,这辉煌底下,藏着这么多烂窟窿?

“恐怕…… 这仁寿宫的整个排水系统,都出了大问题。”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带着湿冷泥土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压得他胸口发沉,“我们原以为只是修个配殿的外墙,现在看来,工程量要翻几倍不止。得先找到所有漏的暗渠,把管子修了、换了,做防渗处理,然后才能加固地基,最后才是修墙和屋顶。”

原以为这是个练手的小项目,是撬动宫里工程变革的支点,没想到一脚踏下去,底下是无底深渊。这大明的宫阙,表面看着结实,内里早就被蛀空了,仁寿宫的配殿,不过是个缩影。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听着,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恐惧和对旧规矩的依赖:“皇上…… 这…… 这得报到工部啊!还得请内官监的大人们来勘验,钦天监也得请…… 毕竟是宫里的地基,不能随便动……”

“报?”朱祁镇猛地回头,目光像两把刀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刚悄悄溜回来的李福安身上。李福安正站在人群外,低着头,假装看地上的泥,耳朵却竖得老高。

“李公公,刚才你那位手下,跑得倒是快。” 朱祁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是去工部报信,还是去司礼监,给王振报信了?”

李福安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像涂了层浆糊,可转眼又堆了起来,腰弯得更低,几乎要弯到地上:“皇上明鉴!奴婢是看这儿太危险,怕出意外,让他去多叫些人手来帮忙,顺带…… 顺带跟王公公说一声,宫里出了点小状况,免得王公公担心皇上的安危……”

“担心朕的安危?”朱祁镇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寒意能冻住水,“朕看他更担心,这‘状况’不够大,不够让朕栽个大跟头吧?”

李福安的脸色瞬间变了,白一阵红一阵,还想辩解:“皇上…… 皇上言重了,奴婢…… 奴婢绝无此意……”

“够了!”朱祁镇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惊雷炸在众人耳边。“李福安,你听好了!今日之事,包括暗渠泄漏的推断,在场所有人,都给朕把嘴闭紧!谁敢把半个字泄露出去,不管你是谁的人,不管你在宫里待了多久,朕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的目光像实质的刀锋,扫过李福安,扫过王勤,扫过每一个工匠和太监。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窜,顺着脊梁骨直窜后脑勺,齐刷刷地躬身,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发颤:“奴才(草民)遵旨!”

李福安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贴在衣服上,凉得刺骨。他偷偷抬眼,瞥见朱祁镇的眼神 —— 那不是孩童的愤怒,是真正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才有的冷酷,像要把他的心思看穿,再剜出来!这小皇帝…… 太可怕了!

朱祁镇没再理会李福安,转头看向赵铁柱,语气不容置疑:“赵师傅,这里交给你。探坑先回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