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蜂窝煤比木炭耐烧,比石炭安全,价钱…… 还能比木炭便宜?”
“聪明!” 朱祁镇忍不住赞了句。跟钱锦云说话最省力,她总能一下抓着要害,不用他绕圈子,“朕算过了,要是能批量做,一方石炭粉掺上粘土,做出来的蜂窝煤,烧的时间比同体积的木炭长两倍,成本却连木炭的三成不到。要是石炭能多采些,价钱还能往下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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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忽然沉了点,指尖又攥紧了 —— 不是生气,是心疼:“锦云,你知道昨日顺天府递的奏报吗?京城炭价半个月涨了两成,城郊有户人家,孩子的手冻得裂了口,流着血还得帮着娘劈柴。钦天监说,今年冬天会比往年冷,还来得早……”
他没说下去,可钱锦云能看见他眼底的红 —— 那是想起了 “前世” 的事。她虽不知道 “前世” 到底是怎样的,但她听过他在夜里喃喃 “土木堡”,听过他说 “百姓冻毙街头”,那些话不是空的,是刻在他骨头里的疼。
少女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不是男女之间的悸动,是懂 —— 懂他藏在 “天子” 身份下的软肋。她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皇上心里装着百姓,这是天下人的福气。这蜂窝煤要是真能成,就是救苦救难的东西。”
“救苦救难谈不上。” 朱祁镇摆了摆手,他是工程师出身,不习惯这种虚头巴脑的赞誉,“就是顺着道理来,把石炭的用处挖透罢了。”
话锋一转,他忽然看向钱锦云,目光亮得像淬了火:“但再好的东西,要是送不到百姓手里,也只是块废土。朕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 —— 这蜂窝煤,怎么才能走出这宫墙,让京城的人都能用得上?”
这才是他的真意。做出蜂窝煤不难,难的是推广 —— 京城炭商盘根错节几十年,蜂窝煤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能善罢甘休?他需要钱锦云的脑子,需要她那份能看透人心的通透,还有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想法。
钱锦云没立刻回答,反而蹙着眉反问:“皇上,做蜂窝煤的铁模子,难不难打?工匠要学多久才能上手?除了石炭和粘土,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朱祁镇心里暗赞 —— 问得都是关键。他松开手,把蜂窝煤放回棉布包里:“铁模子不难,京城随便找个铁匠铺都能打,就是得按朕画的尺寸来。原料就石炭和粘土,粘土要筛掉石子,不算稀罕。最要紧的是配比 —— 石炭粉和粘土的比例,还有加水的量,得准。不过这不难,找几个老实的工匠,教上十天半个月,就能熟练。”
钱锦云点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汉白玉栏杆 —— 这是她想事时的习惯,指尖碰到冰凉的石头,思路会更清楚。她敲了三下,忽然抬起眼,眸子里闪着智慧的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既然这样,妾身倒有个想法,分三步走。”
“你说。” 朱祁镇往前凑了凑,听得更认真。
“第一步,立标准,固根基。” 钱锦云的声音很稳,没有半分犹豫,“皇上得让内府工程局赶紧定规矩 —— 蜂窝煤多大直径,每个孔多深,石炭粉和粘土的比例是多少,连配套的炉具都得定标准,炉膛多宽,烟道怎么设计才不呛人。标准定死了,才能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好用,不会有人偷工减料,坏了蜂窝煤的名声。这是根,不能歪。”
朱祁镇眼睛一亮 —— 这不就是他前世常说的 “标准化生产” 吗?钱锦云没听过这个词,却能自己想出来,这份通透,真是难得。
“第二步,广示范,树口碑。” 钱锦云接着说,指尖又敲了敲栏杆,“先在宫里试 —— 比如那些侍卫的营房,还有浣衣局、御膳房这些用炭多的地方,让他们先用着,看看好不好用。然后让皇家商会出面,在京城东西南北四城各找个地方 —— 最好是南城、北城那种贫民多的地方,设个‘官卖点’,按成本价卖蜂窝煤,连特制的小煤炉也一起卖,甚至可以先送几个炉子试试。百姓看得见好处,才会愿意买,口口相传,比皇上发一百道圣旨都管用。”
“赔本赚吆喝?” 朱祁镇喃喃着,嘴角却勾了起来,“好主意!前期花点钱不算什么,只要能让百姓认这个东西,以后的好处多着呢。”
“第三步,也是最要紧的一步 —— 寻盟友,破僵局。” 钱锦云的声音忽然低了点,还往四周扫了一眼 —— 风把柳树枝吹得晃了晃,远处似乎有个灰影闪了一下,又很快消失。她没在意,接着说:“京城炭商不是一块铁板,东市的王家靠王振撑腰,做的是宫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