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声瞬间停了,“放到通风的架子上阴干,记住,绝不能暴晒,一晒就裂,前功尽弃。”“是!皇上!” 赵铁柱像是得了天大的赏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蜂窝煤胚,手指都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的多层木架旁,把煤胚放在最上层,还特意摆正了圆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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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样板,后面的活计就顺了。工匠们都是老手,看赵铁柱做了一遍,又听皇上说了要点,上手快得很。填料的手腕稳了,压模的力气也找着了,“咔、咔” 的响声此起彼伏,一个个蜂窝煤胚从模具里脱出来,整齐地排在木架上,像披了玄甲的兵卒,列着队等检阅。
库房里的声音也热闹起来:石碾的 “轱辘” 声,铁锹的 “哗啦” 声,压模的 “咔嗒” 声,还有工匠们偶尔的招呼声,混在一起,竟像一首透着劲儿的歌。王瑾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纸笔,无声地在人群中走。他走到东侧,看了看竹筐里的煤粉,提笔写:“辰时三刻,甲组筛粉三十二斤,细度达标”;又走到赵铁柱那边,数了数刚做好的煤胚,写:“巳时初,丙组制胚二十七枚,无残次”。他记性好,眼睛更尖,哪个工匠的模具有点松,哪个拌煤泥的水多了点,他都记在纸上,回头要跟皇上说。
王勤则像个陀螺,转个不停。一会儿跑去库房催粘土,回来时裤脚沾了泥;一会儿又去看木架够不够用,还得盯着工匠们到点吃饭 ——“都歇会儿!吃了饭再干!” 他嗓门大,笑着喊,工匠们也不推辞,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旁边的粗瓷碗,呼噜噜地喝粥。王勤自己却没吃,还在清点刚送来的石炭,脸上的汗擦了又冒,却始终带着笑。
朱祁镇看着眼前这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竟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这和在朝堂上跟大臣们论政不一样,也和在仁寿宫解难题不一样 —— 这是把脑子里的想法,一点点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是看着一群人跟着自己干,干出成果的快乐。他想起前世领着团队做项目,也是这样,从图纸到样品,再到批量生产,每一步都透着踏实。
但他没敢放松。做出来煤胚只是第一步,能不能烧,烧得好不好,才是关键。
几天后,第一批蜂窝煤胚阴干了。摸上去硬邦邦的,敲一下,声音清脆,没有空洞的回响 —— 这是干透了的样子。
院子一角避风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测试台,上面摆着三个新打的小煤炉。炉体是铁皮做的,方方正正,炉膛大小刚能放下一块蜂窝煤,炉箅子上钻了小孔,通风刚好。朱祁镇站在旁边,王瑾拿着纸笔候着,王勤则搬了个小凳,上面放着准备好的羊肉串 —— 早说好的,要验验这火能不能做饭。
赵铁柱亲自上阵。他手里拿着一块蜂窝煤,又拿起几根细木柴,塞进炉膛下层,然后捏着火折子,手指有点抖 —— 这几天他没少想,要是烧不起来,或是烟大得很,可怎么跟皇上交代?火折子划了第一次,没着,他深吸一口气,再划一次,“呼” 的一声,火苗跳了起来。
他赶紧把火折子凑到木柴上,木柴 “噼啪” 响了两声,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木柴,很快就烧旺了。热量往上窜,开始烤着上面的蜂窝煤。
所有人都没说话,眼睛都盯着炉口。王勤攥着羊肉串,指节都白了;二柱几个年轻工匠往前凑了凑,脖子伸得老长;朱祁镇也微微前倾身体,目光落在蜂窝煤的圆孔上。
起初,只有木柴燃烧的声音,还有一点淡淡的青烟。过了一会儿,蜂窝煤的圆孔边缘开始发红,像被夕阳染透的云彩。又过了片刻,第一个圆孔里,一丝橘黄色的火苗像刚睡醒的小兽,探了探脑袋,又缩回去,接着猛地窜高半寸 ——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盏茶的功夫,十二个圆孔里都冒出了火苗!
那火苗不高,也就一寸来长,却稳稳的,不晃,均匀地围着圆孔转,热量从炉口散出来,周围的空气都暖了。没有普通石炭烧起来的黑烟,只有一点点白色的水汽,几乎看不见,也闻不到呛人的味。
“着了!真着了!” 二柱忍不住低呼,声音都有点发颤。
“这火多稳!你看那火苗,一点都不飘!” 老工匠指着炉口,眼睛发亮。
“没烟!真没烟!这下在屋里烧,再也不用呛得咳嗽了!” 有人拍着手笑。赵铁柱伸手在炉口上方试了试温度,又凑过去看了看燃烧的煤饼,激动得嘴唇哆嗦:“皇上…… 皇上!成了!真成了!这火又稳又旺,还没烟!太神了!您这法子,真是救了百姓的命啊!”
朱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