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镇翻着账簿,目光停在张记绸庄的条目上:“张东家去年给北边军营供过绸缎,是吗?”
“是。” 王瑾点头,“他供的绸缎结实,还没涨过价,军中都夸他实在。”
“那就让王瑾你亲自去一趟。” 朱祁镇合上账簿,“跟他说,皇家商会的股,他要是入,将来绸缎生意,朕让商会优先跟他合作。”
王瑾躬身应下,心里却清楚 —— 这看似简单的 “选商”,实则是在避开张文博那些人的眼线。四海车马行的人,连商家的账房先生是谁、跟哪家钱庄有往来都查得明明白白,就是怕选到跟旧势力沾边的人,坏了大事。
就在钱锦云跟武安侯郑宏的夫人谈完合作的第二天,京城西市的 “老皂坊” 里,却聚了一群面色凝重的人。
老皂坊的东家周老头,手里捏着块刚从黑市买来的香皂,气得手都抖:“你们闻闻!这破玩意儿,又香又滑,咱们的皂角根本比不过!现在又传什么‘皇家商会’,要低价卖这个,咱们还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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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铜镜铺的刘东家也急了:“我那铺子里,这几天连一面铜镜都没卖出去!客人都问有没有‘玻璃镜’,我去哪儿弄啊?”
几人正吵着,门外忽然进来个穿青衫的人,手里拿着个信封,递给周老头:“周东家,我家主子说,给您指条明路。”
周老头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字,眼睛一下子亮了:“张文博张大人?他愿意帮咱们?”
青衫人没多话,只说:“我家主子说了,工部马侍郎那边,会‘关心’一下皇家商会的用料 —— 你们只要闹得动静够大,自然有人帮你们。”
与此同时,吏部左侍郎张文博的书房里,烛火昏黄。他手里捏着份密报,上面记着钱锦云近日去了哪家勋贵府,又记着张记绸庄等几家商户的银子动了向。
“哼,陛下倒会找路子。” 张文博捻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前朝争不过,就想从商贾这边绕?真是忘了‘士农工商’的规矩。”
他对着心腹家人低声吩咐:“去告诉马顺,工部该‘查’了 —— 皇家商会做玻璃、香皂,用的料是不是合规矩?工匠是不是按章程来?这些都得‘仔细’查。还有,那些皂坊、铜镜铺的人,要是闹起来,让他们往都察院递状纸 —— 就说皇家商会抢百姓生计,坏了规矩。”
家人躬身应下,刚要走,张文博又补了一句:“再去跟武安侯府的老管家说,他那点贪墨的事,要是不想让陛下知道,就把钱锦云跟郑夫人谈的事,再透给几家旧商帮。”
家人点头离去,书房里只剩下张文博一人。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指轻轻敲着案几 —— 那敲击声,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着前奏。
京城的天,渐渐热了起来。可紫禁城内外的气氛,却透着股寒意。
钱锦云已经跟四家勋贵谈妥了入股,张记绸庄等三家商户也递了入股文书,皇家商会的架子,眼看着就要搭起来。营造司的工匠们,正忙着赶制第一批玻璃镜和香皂,准备下月就在京城开两家 “皇家商号”。
可没人知道,暗处的网已经织好了。
那日清晨,钱锦云刚到营造司的玻璃作坊,就见几个穿工部制服的人堵在门口,为首的正是马顺的手下。
“钱姑娘,奉马侍郎之命,来查作坊的用料。” 那人态度傲慢,伸手就要掀工匠们的料箱,“听说你们用的‘石英砂’是从西域来的?得查查是不是合规矩。”
钱锦云拦在前面,面色平静:“作坊的用料都有账册,且是陛下钦批的,马侍郎要查,可先去西苑拿旨意 —— 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动营造司的东西?”
那人被噎了一下,却不肯罢休:“我们是按规矩办事,钱姑娘要是拦着,就是抗命!”
就在这时,王瑾忽然带着几个锦衣卫赶来,手里拿着朱祁镇的手谕:“陛下有旨,皇家商会作坊用料,只许内帑核查,工部无管辖权 —— 谁敢擅动,以抗旨论!”
工部的人见状,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可钱锦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 马顺敢来查,背后定有张文博的影子。
果然,当天下午,都察院就收到了十几份状纸,都是京城旧商帮递的,说皇家商会 “垄断生意,欺压百姓”,要求朝廷 “禁绝新奇之物,还旧商生路”。
张文博在朝堂上,更是借着状纸发难,说 “商贾贱业,岂能由皇家牵头?陛下此举,坏了‘士农工商